悬崖下是潺潺水流,那高空落下的万丈水帘在大河下溅出千朵水花,自下往上看,才发现那源头可抵青天。
她神情一怔,与知镜用默音交谈。
苡鸢冷声问:“这是宁骁口中的河?”
知镜乐得贼兮兮:“当然不是。”
“你笑什么?”她顿了顿,“这路,是你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对!”
“原路在哪?你干嘛要这样做?”
“嗯……苡鸢,穿过这瀑布,你会看到一座高巅,那巅上有一修真的门派,那里边有一位如雪一样的圣女。”
她疑惑:“然后呢?”
它答得迅速:“然后司寇翾第一层塔的三盏绮华灯便全部都会被点燃,此行值一百片。”
行,她干。
苡鸢果断地转身,撩开隔绝声音与外界的那层层枝叶,一低眼就看见了宁骁和顾贺趴在这障碍前,耳朵抵着外边,好像偷听一般。
她皱着眉别开眼,目光对上司寇翾的。司寇翾就不同他们了,听着她的嘱托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苡鸢脸上也雨过天晴,无视底下二人的殷切,朝司寇翾远远叫道:“可以继续向前了。”
他镇定自若地颔首说好。
待苡鸢转过身,他就跟着她走,方一穿过绿林,就感受到了有不少冰凉的水滴溅在自己的脸上。
他抬手抹了抹面中,看着手上莫名沾上的水珠一时无言。
眼前这片瀑布滔滔不绝,气势恢宏。
宁骁在身侧惊呼:“这里哪来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我……我记得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他走到断崖前,指了指下边缓缓流动的河水,“诺,我来时就是这样一条河,但是,又不是这条河。”
顾贺懵懂问:“哈?”
“我的意思是……河是这样的河,但是地方不一样。我来时是没有瀑布的!”
他无助地看着苡鸢,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苡鸢答得轻松,倒让三人出乎意料:“确实是走错路了。”
司寇翾神色不改,苡鸢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问,那是因为两人彼此间存在着信任。
顾贺闻后捉急,不顾宁骁的阻拦也要冲到苡鸢眼前,气势汹汹:“世子总是敬你为师尊,夸你多么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现在一看,你也不过如此,连路都能带错。”
顾贺的敌意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他只把苡鸢当做一名医女,此外再无其他。
他从小生存的环境告诉他,他只能慕强,其他不如自己的都只能踏在脚下。
世子管她称为师尊,他认。
可她究竟强在何处?
是世子随口一提的斩妖除恶、挽救寅旨?还是设下结界、身轻如燕?
顾贺从未见识过。
当然,也从未把那些编造的当过真。
现在,所谓的掌门、强者带错了路,误了他们的建安之行,这笔账如何算?
若晚到一日,陵州那边又会发生什么,他都不得而知。
他的眼神凶狠,死死盯着苡鸢。
可苡鸢只是摆了摆手,顺便把要上前拉人的司寇翾给赶了回去,道:“可是穿过这水帘,身后就是我要寻的栖身之所。你们不是要找地方歇脚睡下吗?里面便是。”
顾贺的目光软了下来,在苡鸢怜悯地注视下显得是这样的无辜,最后只剩一句有气无力的:“能睡觉?”
宁骁也凑了上来:“真的吗?真的能睡觉?”
看看这一夜的摧残到底有多么严重,才打了一夜的地铺,这两人一提到有床能睡觉就乐成这模样了。
他们问着问着,连苡鸢的回答都没来得及确认就抱在一块,蹦跶欢呼:“太棒了!”
可司寇翾却说:“里面不是水洞吗?如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