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莲章同他一道来了。
他双目凌厉无情,挥刀自如,手握莲章疾步而行,可他眼中所向并非是那群朝他而来的魂魄,而是追赶在他们身后的溯魍残魄。
一缕残魂,飘飘荡荡、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身后。
毕竟它的灵丹与寅旨百姓融成一处了,它死得实在太凄厉,又对长生的欲念太过执着,仅仅是短短几个时辰的话,恐它还难以离开此地。
于是它也身在荒原中,一路追着寅旨城的百姓不放,利爪伸向他们,就如同六年前一般。
无论是人是魂,他们都似乎难逃其中。
所以他们便把司寇翾唤来了这片地界,求他救他们一命吗?
想到这,司寇翾回神,眸光凛冽地盯着大张八爪的溯魍。
左腿后撤,脚底随着此举扬起了沉寂的泥沙。他双手紧握莲章刀柄,不等溯魍残魂自己来,他便瞬移到了它的跟前。
刀有口诀。
全在他心中。
一曰绕步向前,势猛刀快。
司寇翾借蹬地之力而起,在空中绕了个圈,莲章缠着荒原内的飓风,在他放下手臂那刻集了境外的日月之光,伴着他体内的赤靛焰火,斩下了溯魍残魂的八双手脚。
二曰击其要害,手起刀落。
他将莲章束在身后,一手独挡那妖的嘶吼,闭眸屏息,凝神静气,在它的唾液再次向自己喷涌而出时,他踩着溯魍残魂的两条巨舌,在它抬舌砸地时便跟着一块上去,最后稳稳落在溯魍残魂左脑的鼻翼上,任它两条舌绝望地卷在一处。
趁它恰囿于自相矛盾中,他以尖甲划破指尖,将烬祯族人所具的血注在莲章内,这一招,便叫——燃刃。
他一跃而下,控制着莲章嗜血后的骚动,在下坠那刻挥动莲章斩断了溯魍缠绕的双舌。
甚至不用第三招式。
斩舌后,溯魍便失了最紧要的武器,又没了肢体,只余一副躯干在地上。
空等血液流干。
刮过一阵萧瑟的冷风。
吹来了溯魍的腐臭糜烂之气。
可身后,竟是寅旨城百姓魂魄的雀跃声……
——
在他误入荒原的时辰中,苡鸢已在地下候了整整一夜。
她并非无所事事。
知镜能看到里面的世界,换句话说,是它将预言呈在了苡鸢眼前。
“苡鸢、苡鸢,来看看他的刀法吗?”
时间便这样过去了。
夜晚在悄然间成了白日,知镜在画面结束后食了几滴凝渊血便回了老位置睡下了。
她候在峡口,看着东曦既驾、旭日初升,森林高耸下是无数生灵的跃动,是鸟鸣兽吼,是花馨草绿,是没了妖怪作恶的漆峡。
薄雾缭绕林间,卷挟幽幽清风,轻柔地拂过芙蓉面。
几乎是两天两夜未合眼,她却一丝困意也未曾有,脑中一遍遍过着司寇翾在虚境中的刀法,最后笑了,她一直相信他能做到。
而目前她要做的,便是等他出来。
随着清晨最后一滴露珠落下,飞鸟齐齐现出身影,在高林中翱翔盘旋,声声鸣叫过后,太阳正逢最热时。
已是中午了。
知镜仍在沉睡,峡外的世界也是一片寂静。
背后的大缸炉燃了整整一夜,将它与外界隔绝的,是保护司寇翾的绛羽印。
羽翅展开,在火光下投出一道巨大的影子,又刚好落了一半的黑影打在苡鸢背上。
她低着头把玩手指,蹲在峡口,双臂环着竖起的两膝,许是有她在,外面的光都趋之而来,璨光罩着她的身体,只她在明处。
这样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竹笙谷。
在没遇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前,她便是谷主,是天神,是守护苍生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这世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