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在没落后,有如此不堪的一幕。
但苡鸢愈发确信了,司寇翾已然是烬祯最后的微光。
十万年前,左丘前王发现尚有烬祯“余孽”,他大笑,视他们如过街老鼠,嘲他们贪生怕死。
于是又大动干戈,赶尽杀绝。
司寇翾,是在阿母的怀中侥幸存活的。
茫茫黑夜,血气浓厚,族人七横八纵地躺了一地,骨肉裸.露。
他害怕地蜷在冰冷的女尸怀里,惊魂未定。
想哭时,就咬紧手指,就算鲜血染满口腔,皓齿沾腥,也万万不可出声。
他阿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是告诫:“长暨,不要出、出声……藏好……才、才能活下去。”
苡鸢看不到他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只知他定然漂泊不堪,半生皆受牢笼所困。
压他的,是杀母之仇,灭族之恨。
而她想做的,是拉他远离所有世俗纷扰。
她敛了杀意,眼中水雾横生,她分明看过这世间的太多困苦与无奈,包括她自己的,可偏偏却在司寇翾面前跌了一跤,她感同身受了。
是文明的落寞,亦是生命最后的喘息。
她想握住这弱光。
哪怕只是伸把手也好。
——
护城门的煴守卫被左丘翼指责得无地自容,他颤颤巍巍地下跪,带着明显的哭腔一遍遍道歉:“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不敢残害同胞,小的再也不敢了……”
苡鸢挑眉,对煴守卫的自愧无动于衷,语气不屑一顾:“你根本就不知错。”
煴守卫的哭泣一瞬停止,茫然地抬首望她。
“神姬此言何意?小的一片真心,是真的意识到失误与不该了……”
司寇翾几不可查地凛了眸光。
只听苡鸢说:“你若知错,为何不去找受害者道歉呢?你哭诉,你懊悔,是因为你畏惧强权。你并非真心认错。”
一语点醒梦中人。
左丘翼更加怒不可遏,他空手生出一道火刃,打在煴守卫膝前,落地那刻,撕开了一条裂缝,底下的滚烫岩浆乘隙而出,融化了周边的黑土,叫嚣着,一展压抑已久的内力。
煴守卫吓得抱头大叫。
左丘翼则是挥袖于身后,闷哼了一声,道:“没听到是吗——致歉!”
煴守卫爬着过去了,叫苦不迭。
她本欲做旁观者,今朝却成局中人。
何来的局?
左丘翼是看在她的面子才会做出此举的。
他为暗夜之域一代魔尊,何须为底下魔兵的小纷小争动怒呢?
她是想还司寇翾一个公道。
却不曾想,竟借了左丘翼之手。
身后,煴守卫抖着长臂,正要拉起司寇翾的衣角,苡鸢的语气就冷淡起来:
“司寇翾,站着原谅。”
四下皆是一惊。
被叫到的司寇翾亦是迟疑。
他听出了强烈的命令口吻,让他起身,让他原谅。
奇怪的是,他照做了。
司寇翾颔首而起,冷若寒霜的面容不起一丝波澜,他站立时,身形颀长,隐隐的压迫感不知何处而来,他昂藏七尺,低眼垂眸,戏谑般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煴守卫。
而左丘翼伏在她耳旁,紧盯着眼前一幕,目光不移,轻声问她:“苡鸢,你先前便认识这位小兄弟吗?你怎么知道他姓甚名谁?”
“适才问过了。”
她淡淡地回眸看着左丘翼,眼中寒意四起,与眼前的司寇翾如出一辙,可话却偏偏是笑着说的。
弄得左丘翼不知该如何是好。
“苡鸢……我没有责问的意思……”
身后,煴守卫还在喋喋不休。
他自贱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