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懊恼不已:千不该万不该一念之差拿了隐仙玦,我命休矣!
紧接着,霹雳垮啦叮铃哐啷,一阵天旋地转,程娇腹中犹如翻山倒海,脑中混沌一片,身子急坠直下,一股股湿凉之气袭来,好像堕入阵阵浪涛之中,口鼻尽被水堵住了,冰冷彻骨,禁不住连连抖擞,半昏半醒中,双手挣扎着去抓一点什么,摸到滑溜溜一条长蛇般的东西,死死抓紧了,随着那东西来回漂游。那东西突然用力一甩,程娇觉得自己也跟着飞了起来,很快,又平平稳稳落下,掉在层层叠叠一些物什上,身子随之微微起伏。
不多时,程娇从那物什上滚落,似是掉在一张平坦柔软的床上,无比舒展温暖,想看一看是否在梦中,但疲累得睁不开眼来,无意间摸到胸前,叫道:
“隐仙玦,隐仙玦呢?”
惊厥中睁开眼来,眼前闪过一只龙头,双目如炬直视着自己,以为真到了梦里,惊吓中又合上双眼,幽幽道:
“罢了,罢了,还要那劳什子作甚。”
程娇的声音越来越低,人也不再动一动,双目紧闭,管它生死,只要好好睡一觉才是最当紧的。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然,程娇甚至是不愿醒来,只要这样永远地沉睡,无须面对一切,无须面对自己,是多么的轻松自在,褪去肉身的藩篱,只留一丝缥缈的思绪,随着风,爱到哪儿去便到哪儿去,看尽风景不必言说,不失乐趣。意念所到,身心也会追随,仿佛自己真的身轻如燕,魂儿要飘忽去了,但心中依旧恋恋不舍,有个割舍不下的牵挂,不忍连累腹中的孩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为他争取最后一丝希望。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下,无论多么倦乏,程娇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时,她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或者自己已经离世了,定了定神,才确信所见是真的。程娇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已落跑的先皇后,更为离奇的时,先皇后的背后探出一条龙来,目光犀利,长须长角,威武凶悍,立起来足有两丈之余,正是程娇先前在梦里见过的那个龙头,这么看来,方才不是在梦中,一切竟是真的了。
程娇眼前的人正是暮雨,暮雨身后的正是潜龙,他两个重聚后暂住在此,昨夜潜龙在山涧里遇到被黄鼬精追杀的程娇,将她驮了回来,那黄鼬精已被吓跑。暮雨识得程娇,便救醒了她,然程娇五脏六腑皆遭重创,性命垂危。
那龙盯得程娇心里直发毛,忽地想起黄鼬精追逐自己时曾抓到的长蛇,隐约记着它也长着同样的龙须,如此推断,那长蛇就是眼前的龙,是它将自己驮了来,先皇后又安顿了自己,才得以残喘至今,又想那黄鼬精没有追杀过来,多半是因忌惮眼前的龙和先皇后,早听闻这先皇后失踪许久,竟是身居于此与龙为伴,想必她定有过人的本事,经此生死危机,程娇自知身子不济,随时都有可能殒命,只希望能保住腹中胎儿,当下伸出手一把抓住暮雨:
“皇后娘娘,是你么?皇后娘娘。”
潜龙猛地伸长脖子,朝程娇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大口悬在程娇脑袋上,只差分毫之距,恨不能将其一口吞下,吓得程娇花容失色,赶紧把手从暮雨身上收回。
暮雨朝潜龙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潜龙会意,望望暮雨,慢慢缩了回去。程娇松了口气,想是自己神情过度紧张,那龙有所防备,于是,她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暮雨轻轻按住她肩头,道:
“你身子不便,且躺着吧。”
程娇眼中含泪:
“娘娘仁慈,不计前嫌,既搭救了我,又这样待我,真教我无地自容,有何颜面面对娘娘,不,你不是凡间的娘娘,而是天上的仙子,身旁有天龙护身,必是法力无边的。从前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娘娘真容,有诸多恶行,你非但没有罚臣妾,还这样待我,如此胸襟,胜得过万千男子。”
这番话说得诚恳,全是发自肺腑。自潜龙驮回程娇,暮雨已看出她命不久矣,念着无论如何曾是相识的,既救不了她,也教她惊吓劳顿之后享受一分安然,便好生安顿了她,一直守在近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