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一高瘦,一矮胖,一木讷,正是三圣。
暮雨走到近处,见长来与长往对弈,长生旁观。长往举着一子,道:
“我方才没看清,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长来按住棋盘,道:
“你明明是要悔棋,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还下得什么棋么!”
长生轻蔑道:
“臭棋。”
二圣继而转首朝其吹胡子瞪眼,一个气道:
“观棋不语,高手对弈步步惊险,你怎能堪破其中玄机,插什么话。”
一个道:
“不懂净瞎说,走一步看十步,欲速则不达,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长生瞥了他们一眼,走出凉亭,冷道:
“你们这棋局要破了。”
长来长往一齐朝长生目光所及之处看去,三双眼睛都落在暮雨身上,一点儿也不吃惊,
暮雨俯首行礼,道:
“三位前辈好雅兴,此时此地也是兴致勃勃,敢问是谁更胜一筹?”
长往目光只在棋盘上,抢道:
“是我是我,我是全局在胸,即将大获全胜!”
长来抬头看了暮雨一眼,道:
“丫头,你醒的倒快,且等着瞧吧,不急不急。”
长生接道:
“是等不及了。”
向上瞅了一眼,一股黑烟随即从空中甩了下来,落地化作一个飘忽墨黑的幻影,聚合起
来,勾勒出李琴安的样貌,轮廓不甚清晰,形态之上笼罩着烟雾,飘忽不定。暮雨暗道:他
果然葬身成德道人手中,不知被谁摄取了魂魄,造成这乌漆嘛黑的丑陋模样,嘲讽道:
“李琴安,你自以为可掌控他人于股掌间,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他人的傀儡,何其哀哉!”
李琴安似是听到了,但他全无神识,略有迟疑,不为所动,他虽是魂魄形态,却似乎变
得更强大了,恶狠狠地看着暮雨,看着随时都要出手将她撕碎。
长往斜蔑了李琴安一眼,只道:
“你们先打着,我们下完这盘棋再说话,反正伏魔阵能入不能出,再走几步我就赢啦,
过后把你们一并被收了。”
李琴安是冲暮雨来的,向前一扑,浓烟乍现,将暮雨整个罩住。暮雨岂会坐以待毙,
看似被黑烟包裹,实则已闪到数十米外,才定住,突然后背一紧,心知不妙,立刻飞身跃起,
两肩紫羽似展未展,被暮雨硬生生收了回去,反手挥下一杖,那黑烟被打成两团,还未分得
干净,复又合在一起,恶形毕露。
阴霾压迫着瑯環宫,伏魔阵里的每一个妖族都于阵中迷失了自我,困顿而不自知,兵不
血刃,便溃敌于无形。这就是天界的高明之处,既然杀戮不太好看,且费时费力,不如消磨掉叛逆的意志,令其皈依,变害为利,省去了诸多麻烦,倘若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再起异心,收拾起来也不费吹灰之力。李琴安就是第一把格杀叛逆的利刃,如那索命的恶鬼,追逐着暮雨,阴魂不散,无论暮雨行动有多快,都只在毫厘之差,便被浓烟裹挟。
暮雨以枝蔓围攻,李琴安轻而易举顺着枝叶游走,魂魄聚散无形,打不散困不住,似乎
被下了什么咒,竟不受法力挟制,看似有形,实则无物,如此对决,便如与幻影相斗,又怎能制伏一个影子。暮雨捉摸不透李琴安魂魄背后的路数,稍不留神,便被黑烟夹裹住,黄色符咒从黑烟里钻出来,一层又一层,尽向暮雨身上贴服。暮雨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她!只以内力自护,并未出手还击,大喊一声‘李琴安’。
李琴安似有察觉,黑烟定住,暮雨随即摘下腰间的竹哨,捏着绳头摇一摇,道: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