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宗室子弟,而且人家身上,就有着与渤海人进行谈判的正使身份。正好,把这个和尚推过去,既能算得上是他们辽阳府地方上的配合举措,而且一旦这和谈的事情出了问题,也能利用他来甩锅,真是进退都极为不错的策略。
这便就是官场思维,契丹人拿下了幽云之地后,极快地学会了这种汉人政治生存的手法。
不过,得知在辽阳府居然还有着像慈云这等角色与身份的人,耶律宁与秦刚倒也有点意外,自然让人去将他请了过来。
“小僧见过耶律军使。”眼前的这个慈云倒是长了一副出尘入世的气度模样,他在来的路上早就给传信的塞了点银钱,于是便得知了现在见面的耶律统军使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对方便是因为同样主张谈判才召他过来的,让他的心里便有了不少的底气。
此时慈云只能注意到坐在正位上的耶律宁,而扮作契丹亲随兵的秦刚正好可以定定心心的在一旁仔细地观察这个僧官,看看他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真有几把刷子。
“大师请坐!”耶律宁也想通过这次见面判断一下,眼前这位年纪不大但职位不低僧人的“和谈”观点,到底是仅仅出自于是急于恢复佛事的想法,而是真看准了辽东的势力角逐关系,“本军使听说法师也是自上京而来,不知在辽东走了哪些地方,却是要想去哪里?”
“阿弥陀佛!辽东的风甚大,它吹向哪里,小僧也就只能走向哪里?”
耶律宁稍稍一愣,辽国的儒书同样也掺杂着禅理,慈云的这个回答,显然便是禅宗里常有的打机锋了,他看向了身旁的秦刚,后者点点头,便微笑着开口说道:“风若吹动,自然便能找准方向。但风也有停的时候,大师却又怎么办呢?”
慈云所说的风,可理解为自然界的客观条件,人们所有的行为,多可找出影响它们的前提,慈云不肯讲明自己的想法,却把所有的原因,推在客观条件上,秦刚便毫不客气地指出总会有客观条件没影响的时候。
慈云此时瞥了一眼秦刚,知道他应该是统军使信赖的幕僚,则点点头道:“那小僧自然是随脚而动,脚走到何处,吾便去何处!”
在秦刚的追问下,慈云依旧在作“顽抗”,他退了一步,声称自己的行为是跟着脚而走,还是在躲闪自己的主观意愿。
秦刚当然不会放过,继续反问道:“若有天寒畏冻,脚步犹豫,又或强人勉强,推搡而行,此脚之所动,也是大师所欲行之处吗?”
慈云这时才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刚,低下眉目、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好厉害,小僧承认,是小僧的心动!”
秦刚哈哈一笑道:“大师好智慧,风吹幡动,慧能法师却说,非风动,也非幡动,而是人的心动。风或动不动、脚或走不走,均比不上大师的心向辽东百姓生灵的考虑啊!”
很明显,秦刚这一句,便是用慧能法师的典故,给了慈云此次斗机锋败北而下的台阶。
但正因为如此,慈云立刻对他不敢小瞧,便顺着这话说道:“军使明鉴,渤海人起事,是辽东的风动;东京道出兵,是大辽的脚动;然真正原因,则在于民心的心动。所以,小僧以为,辽东之事,和谈方为上策。”
“大师既言上策,本使想听听中策与下策各是什么?”耶律宁便问道。
“中策待朝廷再集重兵以平之;下策引辽北女真人以镇之。”慈云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与谦逊的态度,话语虽然说得不紧不慢,但却字字清晰。
耶律宁此时再看了秦刚一眼,因为这个慈云对于辽东形势的看法,居然极其难得地与他的判断保持一致,于是他便继续问道:“渤海人前面两战皆胜,他们会同意与我们谈判吗?”
“小僧以为,渤海人的目的是为复国,若谈判能达成,为何一定要继续打仗?再者,渤海人先前之胜,只是胜了东京一道,而非大辽。而且,如若谈判不成,辽东收不回来,我们还有宁愿让女真人进来的一个选项。所以,渤海人必然同意会与我们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