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章惇的战略眼光还是优于朝中众人的。大家都在议论鄜延路的得失与安危,但他所看到的,却是整个西北的总体局势。
西夏动用举国之力攻打鄜延,这便给了从环庆、泾原与熙河这三路以绝好的良机,继续推进深垒战术。章楶最早抓住了机会,已经开始了葫芦川外的城寨抢筑。
而那熙河路、环庆路甚至河东这诸路,也都很快醒悟了过来,趁此机会,都把各自的兵力都往前压一压,要么可以分去西夏可能会抽调往鄜延的兵力,要么还可以趁机收复一些失地。
“知保安军的秦刚就任之后的情况如何啊?”一直没有发声的赵煦,一开口就问了这个他最为关心的年轻臣子。
这也难怪,秦刚既是他亲自简拔的年轻人才,又是针对这次西北战略,在章楶、甚至章惇的前后保荐之下越级安排而去的。
“吕吉甫的奏章里,对于保安军在之前袭扰战里的战绩似有不满。”曾布如实汇报道。
“嘁!小小的袭扰战,多有运气因素。”蔡京倒在这时开了口,“我研究过这秦徐之的行兵习惯,往往都是谋定而后发,后发而制人。我倒有个预感,这鄜延路的防守反击战的成功,极有可能的惊喜就会在保安军这边了。”
章惇敏感地瞥了瞥蔡京,他在心里还拿不准蔡京此时对于秦刚的推赞,到底是其有拉拢收罗此人之意,还是仅仅只是对于皇上看中此人的一种奉承附和。
“嗯,枢府可着保安军就鄜延战事单独上报。”赵煦对蔡京的这番话颇为满意。
而此次西贼五十万人入寇鄜延路的消息也很快地在京城里传遍了。
李格非刚下朝回到家,就看见了眼泪汪汪的女儿,还不待他问其原因时,李清照便已抓住了他的衣襟急急问道:“西贼攻打鄜延路,爹爹在朝中可曾有十八叔那边的消息?”
“哦,前线传来的都是前些日子西贼进攻的消息,那时鄜延路全境都在做坚壁清野的准备。要说徐之那边的消息,为父也是十分关心,只是前线的消息又哪能如此地具体啊!”李格非被女儿一提,此时也有点担心起秦刚的安全,但是也只能在言语上多说些安慰之语,“不过边境之地,兵多将广,这些年的城池据说修得都十分坚固,以我大宋将兵的守城实力,也是当不得有什么担心的。”
“大人说得也是,清娘确实多担心了。”李清照也有点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便稍稍掩饰了一下,向父亲告退转身回自己房间。
李格非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女儿的身影。
自西北战事一起,发往京城的急脚战报便是一日一报,自延安城被西夏军彻底围困之后,虽然没有了能够直接来自延安府的消息,但是经永兴军路及秦凤路转发而来的其他地方军报消息依旧还是逐日传到。
先是保安军在顺宁寨大败敌军的捷报,上面还称知保安军秦刚身先士卒,率自家亲兵冒死夜袭,以两百勇士破敌五万,一举击溃寨前西夏军大营,已成功解除西线之困。
此捷报传到京中,虽然在朝中引起了一番对此相信与质疑的口水之战,但也算是掀起了京城民众对于胜仗的欢喜之情。
只是唯有一人,却在听闻了消息之后,呆呆地坐立于窗前默默流泪:“你这等浑人,明明去做的是个文臣知军,却为何非要去学个武将将军,说什么冒死夜袭,又是什么两百破五万,别人都在议论怀疑你的功绩真假,却唯有我在此担忧你的生死安忧。”
九月底,奉旨前往保安军核实顺宁寨大捷的永兴军路官员又火速向京城发回了一则更加惊人的消息:知保安军秦刚携援军千余人,进入了西夏重军包围的延安金明寨。
朝堂里的惊谔与担心也好、讥笑与幸灾乐祸也罢,这些反应自当不提。
李格非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惊讶万分,他急急回家,找到闲赋无事的陈师道,将此消息告诉于他后,便急急说道:“这个徐之啊徐之,少游赐他这个表字,就是要他凡事得要徐徐图之、徐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