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沁入肌肤。亭长慵懒地缩在屋内,烤着炭火,驱走身上些许寒意。
就在这时,却听到外头一声呼喊。“亭长,有官船来了!”
亭长连忙起身,快步出门一看,果然,一艘吃水很深的三百斛船正在缓缓泊岸。
这一看就是在淮泗、江东之间往来的官船,风帆崭新如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船身刷了漆,显得庄重而威严。甲板上还有两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秦吏在交谈,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沉稳而坚毅。一位粗壮汉子在船舷处吆五喝六,声音洪亮,让亭长派人来帮忙系船,态度很不客气。
亭长侯在岸边,已看清楚其中一名官吏头戴板冠,腰上还佩着铜印黑绶,这是秩比六百石以上的标志。亭长心中一凛,岂敢怠慢,立刻张罗人手帮忙。
“樊哙!”
船上,萧何皱了皱眉头,对粗壮汉子斥道:“出门在外,与人说话客气些。”
“诺。”
樊哙缩了缩脑袋,语气温和了许多。
被易华伟任命为"都尉"的萧何此次除了征集军粮,还背负着寻人重任。
一想到很快就将抵达江南地,樊哙又面带愁容:“萧都尉,我们没征到那陈平,还叫他跑了,也不知赵少府是否会生气。”
樊哙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赵高的脾气,若是惹得他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
“……”
萧何也有些无语,这赵高就拿了一份名册给自己,上面就记载着一些人名跟籍贯,可现在秦始皇四处征召民夫,十个有就九个被征集,虽然有皇帝的手谕,但寻人也多了许多波折,这几个月,就找到了两个人。
但在其位谋其政,萧何没有回答樊哙的问话,开口道:“淮阴就在前面不远,赵少府重点勾出的韩信就在此地,我们去找找吧…”
说做便做,萧何决定让曹参看着船,自己带人去城里走走看看。出发前还嘱咐众人,将官吏服饰脱了,穿上常服,不要引起地方骚动,一路来民生艰难,萧何很排斥地方官大张旗鼓的奢侈接待。
半小时后,一行人已进入淮阴县城。他们虽是便服,但手持千石大吏的符节,守门的兵卒连忙让道。樊哙一马当先,看着沿途景色忍不住左顾右盼。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仿佛是一个孩子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时人以淮北泗水、陈、汝南、南郡为西楚;彭城以东的东海、江东为东楚;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为南楚。三楚习俗略有不同,第一次出远门的樊哙看到与淮北有异的衣着,物产,觉得颇为新奇,哪里热闹往哪凑。
萧何则时走时停,让下人去询问当地物价,尤其是五谷的价格。问了一圈下来,发现几乎所有粮食,都比泗水郡贵了数倍,每石高达两百钱!按理说淮南亦是粮仓,再加上堆肥沤肥以及各种新农具也传到了这,当不至于此。再一问,当地人都说是因为官府征粮,粮食都经由运河,送到南方去了,江东那边,有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呢,本地粮食少了,价格自然就贵了。
萧何正蹲在粮摊前沉思之时,却听到远处响起了一声大呼:“有人打架了!”这一声呼喊打破了萧何的思绪,他站起身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离正路的淮阴市肆一角,此刻被路人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纷纷投向圈子中央,喜欢热闹的樊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得以窥见里面的情形。
却见冲突双方,一边是位身材高大的仗剑青年。身形挺拔如松,四体健全,给人一种昂扬的力量感。头发扎得倒是整齐利落,然而身上却身着蔽衣,那破旧的衣衫在风中微微飘动,尽显落魄之态。脚上的草鞋也破破烂烂,几乎难以遮蔽双脚,远远看去,真像个穷困潦倒的乞丐。
另一边则是个满身油渍的少年。少年身后摆放着两副肉案,上面悬挂着条剥了皮的狗,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两人在那对峙着,气氛紧张而压抑。少年袒胸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