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良哲点头,声音竟然有些发虚,问:“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谢安宁:“不行,贵妃现在不能吹风,陛下可等贵妃药浴过后再见她。”
卞良哲放她离开,自己继续在屋外等着,因为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卞良佑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慕泠柏仍然跪在那里,但此刻心虚作怪,卞良哲决定放他一马。
“你走吧。”他道。
慕泠柏:“槐儿……”
“让你走呢!”卞良哲沉着脸,自有一派威严,他低声道:“慕泠槐既然入宫成了朕的贵妃,此后一切,便都归朕所有。慕泠柏,看准你的位置,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慕泠柏伏下.身,“谢陛下隆恩。”
待他走出不远,在拐角处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谢安宁,谢安宁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有我在,不会让槐儿出事的。”
慕泠柏疲惫地点头,颓丧道:“我今晨不应该过去的。”
“你去不去,这一幕都会发生,槐儿早就想好了要这样的。”谢安宁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别自责,这是槐儿让我告诉你的。”
“还有,槐儿说让你尽早离开,守好慕家。”谢安宁沉声道:“卞良哲对你很有敌意,你留在这里,对槐儿没有帮助,还是尽早归家的好。”
慕泠柏同意了,“等槐儿有所好转,我就启程。你着人收拾好安廖的东西,届时让他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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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宁离开后,慕泠槐就不再强撑,露出痛苦的面容。
她服用了三倍药量,自然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相反,她整个人疼痛难忍,全身骨头像是要碎了一样。
只是还好,她挣得了这十五日光阴。
表面上,她这一身伤痛皆因卞良哲而起。所以她在这里,卞良哲便不会离开,无法归朝。
朝中无人,朝臣们对于卞良哲的怨气必然会有所增加。本来就是受胁迫后才奉他为主,现在他又荒芜朝政,卞良佑便有了拉拢人心的机会。
卞良佑沉寂已久,终日以滑稽荒诞作为自己的保护色,可若是他要上位,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没有接触朝臣的机会,成事之日便遥遥无期。
慕泠槐当然知道那药伤身,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能够理所当然又不会惹卞良哲怀疑的、绊住他行动让他延缓归京的方法了。
这样的机会不好找,哪怕身体受些损伤,慕泠槐也觉得无妨。
只要能早日将卞良哲拉下马,她再也无须为慕家众人的安危提心吊胆,得以一家人享受欢乐……
慕泠槐又吐出一口血,嘴角却露出一个笑容。
突然的,有一缕笛声透过墙壁,传入她耳间。那声音轻缓,有种细水长流的自在,轻易就让人沉浸进去。慕泠槐恍惚觉得自己身体的疼痛也因此得到些消解。
屋门打开又关上,谢安宁拿着药包走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柳阳儿。
“师姐,你和大哥一起回去罢。”慕泠槐道:“卞良哲应当不会再拦着你了。”
“现在要赶我走?”柳阳儿拉下脸,道:“进了一趟宫,学会了不声不响,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近日,你不适合在我身边。”慕泠槐道:“卞良哲现在一肚子气,谁在他身边谁倒霉。谢公子身体不佳,又没人镇得住他。我瞧着那日,他在你面前倒是收敛了些,你和大哥一同回去,在路上看着他一点,然后再寻找时机,去皇城找我好吗?”
谢安宁也道:“我那混球弟弟,确实顽劣得厉害,若柳姑娘愿意,劳你多帮我教训他一些。槐儿这里有我,你无需担心。此次回京,我会陪槐儿一道回去,这一路上必定尽心尽力,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柳阳儿思索片刻,沉默着点了点头。她在慕泠槐身边,除了让她受制于卞良哲,好像没有帮到过她哪怕一点。
身为师姐,她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