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蹙的眉,紧抿着的唇,缩紧的小手和冻僵的身体,凝结住了他所承担的所有苦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两片阴影,却仿佛投下了一抹安然,散发着绝望与结束的安然。
“阿叔带你去屋里缓一缓,你撑一撑,撑一撑哈!”高启强抱着小男孩,冲上楼。
他快速地打开铁门,屋门,开灯,小心地把小男孩放到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拉舍尔被。又赶紧返身走下楼梯,去找暖水袋,灌上满满的热水,包上毛巾,再回到楼上隔层,将暖水袋小心放进被子里。
“一个暖水袋不够吧,阿盛房间应该还有。”高启强挠挠头,快步走下楼梯,到弟弟房间里一阵寻找。
弟弟去读大学之后,就住校了。他除了日常打扫,很少来弟弟的房间。很多东西放在哪里,都不太清楚了,不像他们小时候那样了。
感慨挤入心急,涤荡出一种别样的情绪,高启强无奈地笑了笑。
终于,他找到了热水袋,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高启强将热水袋灌满水,塞好塞子,又包上毛巾,走上隔层,将热水袋轻轻地垫在小男孩的脚底。
小男孩紧紧地抱着自己,断断续续地喊着冷。他的声音很小,也很微弱。
高启强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他皱了皱眉,翻出索密痛,将药片掰开,分出孩子服用的量,兑进温水里,一点点喂小男孩喝了下去。
药很难喝,小男孩也很抗拒喝药,喂了几次才终于喂完。
明明屋里并不暖和,可喂了药之后,高启强的身上却渗出了一层汗。
他坐在床边,揉搓了几下额头。
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男孩的妈妈,是后嫁到旧厂街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过日子的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往来。现在她又欠了这么多钱,想找她,肯定是找不到的了。
那这孩子怎么办?
他现在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以前起码还有个睡觉和安身的地方。
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面,一个人怎么生存呢?
高启强望着蜷缩着的小男孩,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那年,弟弟妹妹晚上睡着了,也是这个样子,紧紧地蜷缩着身体,仿佛失去庇护的婴儿,一点也没有安全感。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家。
发暗的暖黄色的光亮下,这个家显得老旧而沉默。
高启强也沉默地深呼吸着。
现在他有稳定做着的鱼档,再难也不会比当年更难了吧……
这么小的孩子,现在也就是再多一双碗筷……等他长大了,弟弟妹妹也早就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
他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小男孩的额头,想了想,去放钱的月饼铁盒里取出了二十块钱,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小孩子发烧很危险的,如果止不住,闹出肺炎来就不好了。如果不能退烧,他得带着小男孩去医院。
高启强走下楼梯,到弟弟的房间拿了枕头上来。他坐在床头的位置,将枕头抵在腰后面,半躺半靠着守在小男孩的身边,将自己的手虚搭在小男孩的额头上。
朱朝阳感觉很冷。
不是已经失去知觉了吗?为什么又会觉得很冷?
他轻轻地抱紧了自己。感觉自己好瘦弱,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又觉得很烫,身体像个火炉,滚烫滚烫的。
他好像又闻到了鱼腥味。
怎么会呢?
爸爸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何况,就算是他活着的时候,他后来做了老板,也已经不再那么亲力亲为了。和腥味打交道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又找了一个新老婆,新老婆又年轻又漂亮,又会打扮。找了新老婆之后,他的穿着就变得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