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开个玩笑,别在意,你这嘴再咧一咧,我都怕这歪嘴咬到你自己的耳朵……”
这家伙气得不行,伸手就摸起了一把柴刀。
“住手,让人进来!”
此时里面传来了一声老态龙钟的声音。
嚼槟榔的只能放下刀,侧过身,朝里伸了伸手。
我和大头一进去,一股混合的木料香味就冲进了鼻息,工棚里四处都是那些半成品的小料,从木质看,应该是比外面那些红松料高一档次。工棚最里侧的位置,停着几十口打好的木棺,一个摞一个,一直到屋顶。
屋里另站着七八个人,其中有个大光头,五大三粗的,抽着自己卷的旱烟。此人应该是刚才带走阿芦的人。
另外还有两个人,正在一口红棺材前。
年轻的就是管老六,手上挂着绷带,脚上缠着纱布,垂头听训,另一个是身穿黑红色八卦的老者,坐在一把木椅上,手里用一根尺子点着红棺材的前脸正说着什么。
“跟了我多少年了,和你说过多少次,棺不离八,这寸数上是不是少了八厘?”老头很是严厉地说道:“人家是客人,少一厘也是不尊重。”
管老六点了点头,忙道:“是,师父,弟子知道了。不过,如今市面上,都要整数,或者二三四,或者四五六……那余下的八厘都给免了。”
“住口!”老头厉声道:“匠人,择一事,终一生,不为世俗易匠心。你管别人干嘛?传承我术,就得按照规矩来。这天下有多少不规矩的人,就因为差之毫厘,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不禁一笑,这是话里有话,指狗骂猪呢!
大头用胳膊碰了碰我,低声道:“怎么不见他俩啊,人呢?”
“棺材里呢!”我低声道。
此时管老六终于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满脸厉色地哼了一声道:“师父,剩下的人自己来了。”
老头摸了摸那棺材,嘀咕了一句“大小合适”,这才转过身来,眯了眯眼笑道:“来啦?坐,坐下聊,就是你把我徒儿打成这样的啊?”
老家伙坠子脸,上窄下大,脸上有个大痦子,眯眼笑着,但你能感受到,他那笑容里藏着一把刀子。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把尺子,黑亮黑亮的,上面标注这红字,就像是刚沾过血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