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的眸子暗了暗,只可惜在两年前,包括母亲在内的孟氏族人全部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疼爱她的人都死绝了!
她又抬起头来,眼底满是倔强:“将军也想杀了臣女吗?”
裴允愕住,伸出去的剑还染着厮杀过的血,只得移开藏于身后。
他不过循例问话,这丫头怎的还满身是刺?
定定的瞧了她半晌,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胆子倒是大。”
安与时自嘲,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他手指修长,干干净净的,干脆自己爬起来。
“你不知我是谁?”裴允把手放下。
安与时刚想摇头,又想到方才络腮胡叫他‘裴允’。
大赫王朝风雨飘摇十数年,是几年前新帝登基,才逐渐安稳下来的。
这个裴允,似乎是新皇身边的新贵宠臣,只是这些年都在打仗,甚少回京,可威名倒也听说过的。
“多谢裴将军救命之恩……”
“嗤。”
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允低笑打断。
“你姨母嫁到裴家,忘了?”
“我姨母?”安与时愣了愣,“可裴氏满门,多年前不是就战死了么?我姨母也……”
裴氏,和孟氏一样啊。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难道
你是姨母遗孤,是我的……”
‘表兄’二字,她没说出口,神色也沉了下来。
家中两个兄长,和她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照旧不怎么疼惜她。
而裴允……
印象中,在原主后来被囚禁于荒院里的时候,周婧芙曾过来炫耀过,有个什么裴家的哥哥为她撑腰。
裴允,会成为周婧芙的靠山,不是她的。
裴允拧了拧眉,接话道:“我算是你兄长。”
看她有些抵触,裴允也不好多说,声音也放缓了些:“可有受伤?”
“还好。”安与时垂着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如果忽略掉她手心里还未干的血迹,也忘却她方才杀人那一幕的话。
裴允的眸子里染上笑意:“为何不好好在安家呆着,反而到这荒山之中?”
安与时抿了抿唇,言简意赅:“给亡母上香,走错路了,误闯此地。”
“独自一人到紫光寺上香?”
面对追问,安与时有些喘不上气,低声道:“和家中兄长、堂姊,及堂姊的未婚夫。”
“那你怎么迷路了?”
安与时张了张口,到底苦笑出声:“与堂姊争辩,摔下马车,堂姊见了血,兄长们带她先行回府,高家公子有婚约在身,不宜与我接触。”
“他们丢下
你?”裴允乍然变得杀气腾腾。
看他这样,安与时心里砰砰跳了起来,是在意她吗?
转瞬,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这世上,应该没人会为她撑腰的,若有,原主最后也不会死得那般委屈。
还是莫要有期望的好。
“我自己能回去。”她屈膝要福身,脚踝突的刺痛,瞬时间冷汗直冒。
裴允既无奈又气闷,语气也变冲了不少:“逞什么能?”
正待上前,安与时却谨慎地往后退开,仿佛裴允是什么可怖非凡的洪水猛兽。
“有劳将军,派个人送臣女回府吧。”
半晌没听到裴允回话,安与时抬起头来悄悄打量他,瞧着他剑眉星目,鼻梁挺峻如峰,加上那沈腰潘鬓的气质,在上京城一逛,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女娘。
可这样貌比潘安之人,浑身肃杀之气却逼人地紧,就连她这个随军医生也忍不住胆寒,平生出几分敬意来。
察觉到视线,裴允的目光扫过来,安与时也不知怎的,心里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