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你入我叶家门,就是我叶家人,袁公路倒行逆施,又与你何干……”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叶欢恍然未觉,喝了口茶,继续言道。
屋中一片黑暗,并无灯火,但大公子知道,袁鸾一定没有睡,她能听见。
窗前,一道倩影站在黑暗之中,透过窗棂,可以清楚看见外间叶欢的身影。听着丈夫娓娓道来,此刻袁鸾面上竟带着淡淡笑容,颇有欣然之色。
“鸾儿,为夫知道你担心岳父岳母,放心,我已经跟图昌说了,带我的亲笔信去。你信我,管他什么株连九族,为夫能保住子安昭姬,就一定保得住二老。”
闻听此言,内中的袁鸾秀眉一蹙,外间的周若兰也是如此。她的眼光不禁扫向周围的几个丫鬟与家丁,后者立刻感到一股凛然之意。
高墙之外,叶公两道白眉一扬,老管家叶统立生所感。但很快,叶公就恢复了沉静的面容,袁鸾要与叶欢和离,乃叶家大事,他才会前来。
“鸾儿,你不要以为为夫如此做,会落有心之人口舌,我大汉以忠孝治国,为夫与岳父都对天子忠心耿耿,人人可见,袁术是袁术……”
“为夫已经给了图昌擅专之权,必要之时不惜一切代价,带岳父岳母前来晋阳。你知道我的本事,袁公路拦不住的,欢会在天子面前,请陛下开恩。”
“本初兄乃车骑将军,冀州刺史,袁术如此之位,他不会再念兄弟之情的。只要罪不能及本初兄,就有同样的理由不及
岳父,为夫绝不是说说而已……”
窗前袁鸾的眉头略略舒展,当日求死,最大的原因肯定是为了丈夫的声名,但亦有一些是因为父母。而今叶欢之言有理有据,绝非无的放矢。
叶公听了,不禁抚须颔首,目有欣然之色,看的叶统微微松了口气。
“鸾儿,时候不早了,你要早点休息,为夫今夜就和你说到这里,明晚我还会来。你持叶家内事,责任不轻,放下一阵亦无不可……”
叶欢说着站起身来:“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我成亲之时便言,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为夫从未忘却,我这正室之位,绝不会换人。”
说着,大公子转身而行,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在齐修大坝之时,已经派人用飞鸽传书及八百里快马通知信儿,十天之内,他必到。”
“信儿!”屋中袁鸾听见,美目之中亦是射出思念之色。
说完这句,叶欢负手出院,眼下形势解释太多,只会让袁鸾增添压力。
脚步声渐渐远去,袁鸾从窗前回到榻边坐下,幽幽的叹了口气。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张离捧着香茶走了进来,点亮烛台,便给袁鸾奉上。
“夫人,主家心思,你还听不出来嘛?他对夫人,始终如一。”毒王轻声道。
“张离,我这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会告诉夫君吧?”
“夫人,主家要问,离一定会说,但离觉得,主家不会问。”
袁鸾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却有了然神情。这件事别人做不出,叶欢一定做的出。多年夫妻,她了解丈夫,今日一番言谈,他便要以真心说服自己。
“张离,我还得多谢当日你救了我,跟我说了那些道理,我本该想到的。若无当日,我亦听不见夫君今夜这番话,女儿家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
“夫人……”张离听得心中一动,就要出言。
袁鸾却微微摆手,阻止了她。
“但夫君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给他添麻烦,我不会去寻死的,但和离之事却势在必为。唯有如此,才能让有心之人闭嘴,夫君声名,不能受半点损及。”
“夫人,以主家性情,岂会在意他人言语?且离信主家,一定有办法。”
袁鸾摇了摇头:“我也信他,打从他去荆州讨贼给我来信之时就信。”说着话语气是越来越柔和,神情却也越来越坚定,看的张离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