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果实。楼阁右侧,石壁上垂下来的粗壮的褐色古藤,如今点缀着日益繁荣的嫩绿新叶,自顶阁攀援而下,搭着阁楼的栏杆和支柱,养成了一座依附于阁楼而下的,会开花抽叶结果的活梯。楼阁和石壁,人工和天然,这两者借着谦卑的匠人精神,借着古藤的生命,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好比蜂群依山绣出来的一捧蜂窝。
藏书楼脚下还生着这么一棵高可参天的银杏树,春来正生出了满树满枝的嫩叶,丛丛新绿,看着甚是喜人。也是背靠着山崖的藏书楼这一带唯一的荫蔽。所以平时课后,被银杏树荫遮蔽的那片石阶上总是坐满了看书的弟子。
承载着藏书楼的山崖从藏书楼脚下延伸出来,拱着一道丰满的兽脊,唯有一左一右通往藏书楼前后两道门的地方被凿出了两道长长的石阶。石阶既通往藏书楼,也能到达兽脊最高点的一处平台,那里便安置着书院的校钟和课铃。
而石阶两侧,除了那面张贴文章的活墙,一面石壁上刻着书院历年来经过不断实践和修正的校规,一面刻着历届师生所做的优秀文章,还有一面是历来师生中成就最高的人的名字和经历、成就。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但站在藏书楼下,我再次被这面活墙吸引。
好几天过去,我国史课上那篇文章已经被发布在了藏书楼外的活墙上。不过才女的名字远比不上什么“三月花”,“江家未来少夫人”来得响亮有趣,因此这片荣耀也被埋没在了重重误解和偏见之下。我先一眼找到了自己文章的所在,然后就尽情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这活墙是右侧的石阶那堵朝南的外墙上框了木条做成的。其上还有一道出檐遮蔽日光,外头还铺上了一层防风吹雨淋的桐油琉纱纸。
活墙上的内容都是纸张粘贴的,下面的公示部分包含了各种大小不一的字体,各种颜色和图画,历来是弟子们路过时最喜欢驻足观望的内容。眼下聂英子那篇悔过书就在其中。悔过书的旁边是陈述课的闻先生回家探亲,陈述课暂由翟先生代课的通知;下面是二年甲所弟子向二年乙所弟子下达的一封陀螺赛挑战书,上头除了正文外还有一堆印章画押。此外还有一封寻物启事,几个因为输了打赌而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公开声明的签名贴,还有两张画了毒蛇和野兽的警示,上头说最近天气转暖,让弟子们小心后山某地带经常出没的野兽和毒虫。
沿着这面公示墙再往上走,以一群栩栩如生,翩然展翅的鸟雀浮雕为界,才是张贴着那些诗词文章的地方。——众人口中的“活墙”,大多时候都专指此处。我的文章就被张贴在这里。这里的文章要是能有一篇足够长的时间不被换下来,那它就有机会被刻在另一面石壁上,供后世人观看。
……不知不觉石阶已经爬到了一半,我满怀敬畏地瞻仰着藏书楼。正继续举步向前,一只鸟儿忽然从眼前飞过。几绺朝日般暗红饱满的冠子,一身翠绿的羽毛,披着一身油光鲜亮的缎子似的。一开始它歇在石阶上,抖擞着两根修长的色泽鲜艳的尾羽,然后飞到了石台上,落在一根银杏树枝上,最后竟从藏书楼三楼的一扇窗口飞了进去。
鸟儿飞得轻车熟路,不惊不扰,这说明藏书楼里没人。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剥了一粒药丸耐心咀嚼着,手脚并用地爬完了剩下的所有石阶,来到了藏书楼的门口。
一阵穿堂风从门内大厅里吹出来,掺杂着纸墨的香气,以及屋子里混合了芸香和风干的狼草气味的一种典雅而厚重悠远的独特气味。往里头窥了一眼,竟比外面看上去要宽敞高阔得多。笨重的林立的书架,挨着矮窗放置的一排书案,最里面背对石壁的位置还有一张极其显眼的大案台。最幸运的是,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放轻了脚步进门,那张案台后就着一张坐塌,旁边一座灯树一座香炉,另一边一只半人高的木瓶里插满了芦花,案头除了一缸碗莲,一座构造精密的水钟外,便是笔墨纸砚,笔帘笔架各种文具书卷杂七杂八摆了一堆。——这应该就是这藏书楼里管事的学正大人的理事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