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桑语安慰初七:“你别这么说。你在家中又没闲着,一直在做事。今日卖出去的布钱里,也有你一份呢。至于追杀,那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生活里哪儿有那么多夸张的事啊。”
赵桑语侧过身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她道:“你只管安心住下,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你若不安心,就多干点活儿,以工抵债。”
初七听罢,心中酸涩,“我如今这状况,不知何时能想起身世。许诺给你的酬金,怕是遥遥无期。你……你何必呢?”
“大概……是因为我能理解你的孤独吧。初七,你是不是很害怕?”
初七沉默。
赵桑语叹口气,“你得了失忆症,忘了一切,肯定觉得天大地大,就你孤零零一人,漂泊无依。其实,我也是。我记得一切,却连回家的路都没办法找到。”
初七疑惑,“这里,不就是你家吗?”
赵桑语被他一句话问破防,眼睛里顿时胀得厉害。
她捂住眼睛,话里带点哭腔,“你不明白。说了你也不会懂。”
赵桑语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天天哭,只觉得是噩梦。
她好好一个现代大学生,每天空调西瓜游戏,眼神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忽然来到农耕社会,还成了又穷又惹人鄙视的女光棍。
落差太大了。
女尊世界又怎么样?
还不是没亲人,没空调,也没钱。
穷得差点饿死,一点都不尊。
赵桑语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起来。
初七见她忽然哭得伤心,再是躺不住,坐起来看着她。
初七自责道:“是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但除了他,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俗话说,女儿有泪不轻弹啊。
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赵桑语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命苦罢了。初七,反正你别把自己当累赘。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也记不得家在何处。我们就当搭个伴吧。失忆症一般都是脑内有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血块消了,你就能瞬间痊愈。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赵桑语怕初七觉得自己故意留他,又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牛姑那种渣女,才不会做强留织男的恶心事。”
牛郎织女的故事,在这里有另一个版本,名为牛姑织男,二者内容差不多,都是众人皆知的民间传说。
初七点头,犹豫一下,抬手为赵桑语擦去眼泪。
他本该鄙视她。
女人天生就该坚强勇敢,保护弱小的男子。
赵桑语身为一个女人,居然说哭就哭,如此懦弱。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嘲笑她,反而因为她伤心难过而揪心。
张大娘跟他说过,赵桑语双亲皆已去世,在村里常常被人欺负,是个可怜人。
初七忍不住同情她。
忽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
一个男子的悲剧,从心疼一个女子开始。
初七克制住自己的心软,草草安慰了赵桑语,便躺下装睡。
世间女子大多薄幸,他怎能轻易心疼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山野村妇呢?
初七微微叹息,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