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开怀?”
徐琬琬一袭听见了那丫鬟凄惨的叫声,可她却并无一丝畅快。她只觉周珉病得不轻,若非周珉授意,这丫鬟又怎么会告诉她这些?
只是徐琬琬管不了这么多,她目眦欲裂看着周珉笃定道:“我父亲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怎会贪污救济银?周灵枢,是你陷害的我父亲。”
周珉心情似是不错,他望着徐琬琬,眼中带着几分畅快,他没有否认,只是漫不经心地从聋哑婆子手中接过新盛的药,抬手喂她。
徐琬琬抗拒地推开了他的手,抑制着喉间的咳嗽,厉声质问着:“周灵枢,徐家待你不薄。若没有我徐家,你便连读书进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如今官至户部侍郎。你当日使计打瞎我兄长的双目、断他前程还不够,今日竟还要我徐家满门的性命吗?你究竟为何恩将仇报,如此谋害徐家?”
周珉只在她说起徐家对他的恩情时,神色微微一动,可复又平静了下来,恍若未闻。
“这药你若是不想喝,那往后便不喝了罢。”他轻轻一笑,“琬琬,往后该你身在这泥潭了。”
徐琬琬不明白周珉为何会对徐家有这么大的恨意,更不明白恨声:“周灵枢,你究竟是如何卑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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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珉走后,屋中一片静谧,大抵是见她已然孤立无援,又病得难以下床,整个静思院里除了两个聋哑老婆子,便再没有旁人了。
徐琬琬拼着最后的力气,穿戴好后,悄然踏出了静思院,她几乎每走一步都得停下歇一歇。
她活不了了。父母兄长已去,可嫂嫂和两个侄女还活着,她不期望周珉会放过他们。在她死前,她要为她们寻一条活路。
徐琬琬死死攥着一只素青色的荷包,上面针线潦草地绣着一个“琬”字。
她找到了在这府中唯一可能帮她之人。
“当日你老母病重,你不惜卖身入府,我许了你差事,又赠了你十两银钱,你母亲方才安然。今日我只求你看在往日我待你不薄的份上,替我做一件事。”
马奴虽不知周珉对徐琬琬的正是态度,可见她形销骨立的模样,心底一阵嘀咕,见她不顾身份冲他跪下更是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作何?快快起来。”
徐琬琬无力地摇了摇头,苍白的面容衬得乌黑的眼眸亮得惊人。
马奴默然,他是个孝子,自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夫人要我做什么?刀山火海奴也为夫人办成。”
徐琬琬直直盯着她:“我只求你将这荷包送去长平侯府,定要交给谢侯爷。”
马奴不敢多问,只是纠结:“可是那谢侯爷岂是我这奴仆能轻易见得之人。”
徐琬琬喑哑着声音:“你只需将荷包中的东西给侯府门房,他会让你进去的。”
她言辞坚定,可心中却没有底。当年谢斐曾给她留过一句话“今日之辱,他日必千百倍奉还”。若非走投无路,她又怎敢求于谢斐。
现如今,徐琬琬只求他看在当年她救过他的份上,救一救她最后的亲人。
马奴郑重应下,不敢耽搁便出府去了。
徐琬琬被找来的婆子拉回了静思院,便再也撑不住,鲜红的血从口中溢出,怎么也止不住。聋哑婆子似是吓坏了,忙跑出去要叫人来。
她半阖着眸躺在床上,感受着生机如泄洪般流出她的身躯,她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徐琬琬心想,她若能化作厉鬼,定要将周珉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拖入十八层地狱!
恍惚之间,她仿佛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父母兄长,他们似在天边等她。
“徐琬琬……”
她好像听到了谢斐的声音。只盼她这条命能消解他心中对她的怨恨。
周珉匆匆而来,掀开床帐却只见刺目的鲜血从她流淌而出,染红了素色的衣裙。
徐琬琬像是解脱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如同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