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前,赵斌下令设摆香案,桌案上三个灵位并列而立,头一个上写王禀王正臣,代表的是太原之战死去的军兵百姓,场内众将当听到被金人剁为肉泥的王将军都暗暗垂泪。而当赵斌说起第二个牌位所祭之人,场内更是有一人哭倒在地。
这第二个牌位之上正写着种师道种彝叔之名,乃是那赫赫有名的老种经略相公,众将之中哭到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少种将军种洌。这种洌自小跟着叔父长大,在家时叔父教他习文练武,在军中教他排兵布阵,自小种洌就想向这位叔父学习,可不曾想天不遂人意,两军阵前种师道受了娄室反背一棒,因此命丧军中。
原本种洌这次跟着赵斌来到富平就是为了报仇而来,此时看着自己叔父的灵位,是再也站立不住,两膝发软跪倒在尘埃之中,已然是泣不成声,跪在那里是哭一句种师道,骂一句娄室狗贼。
赵斌见此也是一声长叹,随即上前搀起种洌,轻轻拍拍种洌的肩头,“少将军还请暂稳心神,太过激动了一会下手刀不稳!”
种洌听闻此言,双目圆睁看向赵斌,却见赵斌已然回到众将之前,就听赵斌继续说道:“前有三千胜捷军,两万太原民;后有种家将、折家军;现有我西北儿郎,两战战死三万军士,若没有这些军士舍死斩贼,凭你我之力,累死也杀不绝金人,因此这第三当祭我西北死难军士之英灵。”
当赵斌说出这第三个灵位上的名字后,排在后面的众将都是一愣,这些原本以为只会有王禀、种师道这类大将,却不想这最后一个竟然是战死众军,那牌位摆在那里地位可不一般,要知道这可是王爷为首的祭礼,而且还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八贤王,在军士们心中这场祭礼甚至不次于皇帝亲临啊,能受贤王一柱香火,那是多积多少阴德啊。
随着众将想着,就见赵斌抬手接过赵忠递来的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冲着那三个灵位三拜,“诸位英灵慢行,我等今日西北初胜,军中齐奏凯歌,某今焚香已告诸位!”
说完自有赵忠上前帮赵斌将清香插入香炉之中,随后自然是曲端、吴玠、种洌等人有的上前感叹两句,有的上前哭上两句,不过这也就是几位有旧的上前,要是一个个上前那怕是要忙到明天。
待最后三柱清香插入香炉之中,赵斌转身看向众将,朗声道:“诸位将军,列为英魂,口说无凭,清香难证,今以敌酋之血以慰诸位,望诸位在天有灵,祐我大军,再传捷报,诛灭兀术!来人啊!将那完颜娄室与我押来灵前!”
随着赵斌一声令下,自有殿前班直动手,从一旁的军帐之内押出一将,就见这将一头灰白发披散背后,身穿一件粗布白袍,下身系甲拦裙,甲叶子哗楞楞响亮,一根麻绳搭在颈上,双手背在背后,喉部一结,肩膀部各一结,肘部各一结是为五花大绑。
不过这将却是昂首阔步,走到香案之前和赵斌对面而立,“完颜娄室见过八贤王千岁,可是某的死期到了?”
赵斌看着面前的娄室,沉声道:“不错,记得你曾说你金人不惧死?如今刀钺加身,你怕是不怕?”
“哈哈哈哈,为国尽忠,死有何惧!你这南蛮把这几位昔日对头的灵位摆在这,可是想要用老夫的头颅祭奠他们?”
“不错,孤正有此意!”
这娄室闻言丝毫不惧,反倒是一转身,抬腿一踢裙甲跪倒在地,“几位老朋友,既然来了且慢行两步,你等护国尽忠,我辈为国征战,战场之上各司其职,今日合该某家升天,你我当再叙前缘啊!”
说完将眼一闭,朗声道:“贤爷,动手吧,却不知哪位送我上路啊?”
赵斌看着面前直身而立的娄室,也是暗暗点头,随即后退半步,看向一旁的种洌道:“既然如此就请少种将军送娄室将军归天吧。”
一旁的种洌早就等不住了,抬手抽出肋下腰刀,擎刀在手来到娄室背后,高声道:“完颜娄室!你也莫要猖狂,我种家世代戍边,今日某在此斩你,到了地府莫要喊冤,我种家先辈还要再杀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