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旁才戛然停止。
我伏在布满青苔的石岩上,呼吸一呼一凝的,凌乱的青丝飘散四周,沾了一地泥,我抬起头来,狠狠瞪着边上那位始作俑者,方才我狼狈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嘴角的轻笑显而易见,夹杂着几分不屑与蔑视,我很清楚,论疯魔,我斗不过润玉,就算骂出更难听的话来,他也油盐不进,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是离不开这里了。
润玉径直走向我,浑身散发着淡漠的气息,一双嵌了银线应龙的白靴笔直立在我眼前,我只觉头上随时会被那抹居高临下逼视的目光迸射而穿。
他在我的面前缓缓蹲下,冷硬的手再度抬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着我,跟刚才一样,宛如端详一件精贵的瓷器,只是那件瓷器却隐约多了一道瑕疵。幽深的眸子反之倒映出我一脸的不耐与刻薄,他的眸子仿佛流转着一番波涛汹涌,仅仅一瞬,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我能察觉到,他刚刚差点儿就失去最后一分理智。我不知道他内心历经了多少挣扎,使得道出的话语不阴不阳,怪气得很:“本座的话未说完,就这样走了,多没意思。虽说此人下手是下对了,可若是本座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定不轻饶!”
我对上他的眼睛,目光淡淡,似笑非笑道:“陛下口口声声说打我之人情有可原,却扬言不会放过此人,既让人矛盾又令人不解,不愧是人人久仰的伪君子呢。”
提及“伪君子”时我特意加重了语气。
话落,润玉刹时收起嘴角仅存的冰冷笑意,只觉扼住我下巴的手愈发收紧,那只手骨节因为捏得用力泛着白,我即便再痛,一双凤眼仍毫不畏惧地直视他。
“你就不怕,本座一个弹指间将你化为灰烬么?”
刺骨的寒意,顿时回转四周。
我“噗嗤”一声笑了,蓦然间,我想到了亲自带给润玉的灭族之痛,割角之耻,索性说出的话剑如刀锋,狠狠刺入他的身体,让他鲜血淋漓,我自是十分畅快:“动手啊!我天生逆骨,就怕你舍不得下手罢了。用我一条命去偿还洞庭湖千千万万的族人,我不亏;用我一条命去弥补你额上那只龙角,我无损。”
好似疯了一样挑衅他,回过神来,我已被他用力甩向一边,额头狠狠撞到溪边的岩石,撞破了头,鲜血溢出,从眼角缓缓流过,似泪。
我欲抬起头来回击,银白的长靴一脚踩在我斜散落在地面的青丝,迫使我脸贴在冰冷的岩石上,连人带血,他足尖用力,清晰地听见头发与泥地细细唰唰摩擦的声响,伴随着彻骨的痛恨一点一点融进我的心里。
“最毒妇人心,洞庭湖千万生灵涂炭你竟一点儿愧疚之意也无。”
强烈的愤怒瞬间席卷全身,双手死死握拳,指甲嵌进掌心的肉溢出一道血痕,誓不可耻,这个仇,我定会千倍百倍地向润玉讨还回来!
润玉猩红着眼,足尖仍不停地摩擦,势必将地上的头发生生撵断,势必将心里的恨意一层一层加深:“本座不会杀你的,本座要你活着,活着被本座侮辱,生不如死,谁让本座死心塌地爱着你呢。同样的,本座亦对你恨之入骨,留着你贱命一条日日夜夜地折磨,生生世世沦为璇玑宫的囚鸟,这样就能抚慰洞庭湖的族人,他们在天之灵看到也许会好受一些。对本座而言,无疑是一种乐趣不是么?!”
呼出的话句句带刺,润玉仿佛入了魔障。
“穗禾你可真行啊,能让本座对你又爱又恨,还记得本座说过的话么,现在好叫你回忆回忆,本座爱你时你就是天后,恨你时,你连畜生都不如,你永远别想逃出本座的掌控!”
锥心的痛再次席卷而来,加上额头上被撞破的伤口不断冒血,痛意缓缓蔓延全身,如同千万支蝼蚁不断侵蚀我的身体,冷汗淋漓。我颤抖地将手伸上头顶,将别在发髻那支镶了金色鸾凤的簪子摘下,一把往仍不停摩擦着我一头青丝的银白长靴刺去。
动作快!准!狠!
随着润玉应龙般痛鸣一声半跪在地,簪子深深扎进的位置不停渗血,染红了白靴,我虚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