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起身后,赵佶问道:“还请曾相教我。”
曾布笑着说道:“官家,此事易尔,之前官家令台谏查处吕嘉问、邓洵武,想必台谏已经有结果了吧?”
赵佶不由得给曾布点了一个赞,好一招围魏救赵。你们不是要吾大赦吗?邓洵武、吕嘉问要不要处理,若是大赦,那不是连吕嘉问、邓洵武一道也赦免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邓洵武、吕嘉问到底怎么处理,赵佶还拿不定主意,便问道:“曾相以为吕嘉问、邓洵武该如何处置?”
说道吕嘉问,曾布脸上都是一片厌恶的神情,曾布说道:“嘉问以祖荫入官,支援王荆公变法,提举市易务三司使。当时吕公弼对新法有异议,打算上疏反对。属稿甫就,吕嘉问窃其稿以助安石。被吕家称为"家贼"。若是仅如此顶多算人品卑劣罢了。然嘉问居市易务时,多收息干赏,挟官府而为兼并之事。荆公罢相,半由此贼也!”
吕嘉问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人品卑劣是一方面,关键是毫无能力。最典型的就是他主管市易务之时,言者交论市易之患,被于天下。本钱无虑千二百万缗,率二分其息,十有五年之间,子本当数倍,今乃仅足本钱。盖买物入官,未转售而先计息取赏;至于物货苦恶,上下相蒙,亏折日多,空有虚名而已。于是削嘉问三秩,黜知淮阳军,悉罪前被赏者。
而且极为残暴,曾布说道:“吕嘉问不当人子,绍圣中,擢宝文阁待制、户部侍郎,加直学士、知开封府。专附章惇、蔡卞,多杀不辜,焚去案牍以灭口。所行之恶难以历数,宜重处之!”
确实,赵佶也有些想不通,吕嘉问出身极好,他的叔祖父吕公著、吕公弼都曾经担任过宰相,吕夷简就更不待言了,仁宗时的名相,既恩荫入仕依靠吕家,不说两制以上,至少州县监司是没有问题的。反而去背叛家族,讨好王安石,在市易务上胡乱操作,制造冤案,桩桩件件,不重处恐怕不行。
赵佶沉吟半晌说道:“将吕嘉问追夺出身以来文字,叫广南西路过海编管,遇赦不赦,家产籍没入官,曾相你看如何?”
曾布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继续说道:“邓洵武略有微才,素无德行。邓洵武的父亲邓绾在熙宁时以曲媚王荆公,宋神宗数其邪僻奸回,今置邓洵武太史,岂能公心直笔,发扬神考之盛德,而不掩其父之恶乎?且其人材凡近,学问荒缪,不足以污此选。当日哲宗任其为史馆,诋诬宣仁皇后尤切,史祸之作,其力居多。”
赵佶眉头紧皱,看来这货和吕嘉问区别不大啊。曾布接着说道:“然邓洵武之为政,在地方法度森严,且有边才,将其官贬数等,遣往边州可也!”
赵佶想想也是,邓洵武还算有点本事的,既然有边才,善治兵,那么把他发到宗泽那里去,对付五溪蛮正好,也算给宗泽当块磨刀石,历练一下,赵佶当即答应,说道:“那就将他贬往荆湖北路做个县尉吧!”
赵佶问道:“那苦役之法,曾相以为如何?”曾布说道:“此事两制以上大臣公议即可,何劳朝会,事成于密,败于疏,官家切记之!”
曾布告退后,赵佶有些玩味的看着曾布,在思考着,从赵桓出生,赵佶就在思考他的教育,自己的嫡长子,不能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无知懦夫,得为他选个好老师,不过现在人才凋零,而且赵佶并不想当李渊,只能在老臣中找一个老师,得精通经义,熟谙政治,既能坚守底线,又能有权谋机变,现在看来,曾布倒是个合适得人选。
当年司马光为政,谕令增捐役法,布辞曰:“免役一事,法令纤悉皆出己手,若令遽自改易,义不可为。”就此可以看出,曾布是有自己道德底线之人。
赵佶拿过曾布得《肉刑论》翻看,倒是发现曾布挺有法律思维的,他就主张修订刑统,因为曾布认为:中国法典,自秦、汉而下,对强盗、窃盗以及官吏的贪污、受贿、侵占等罪,都是根据赃物的多少定罪量刑,叫做“以赃论罪”。这种办法不合理,“盗情有轻重,赃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