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打在荷花枯叶上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我瞥了一眼荷塘,在回头的时候竟然触碰到了兰儿姑娘的眼神,慌乱中她竟低下了头。
“两国交战,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大叔下了一子之后说道。
父亲补上一子,说道:“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矣。如今少帝临朝,又何必重复十年前的不幸。”
“安然已经对我说了,只有尽力罢了。”
“你还是执意北上?”
父亲看了看我,带着抱歉的表情说道:“只是可惜了上一辈的债却让觞儿来偿还。”
我连忙道:“百行孝为先,父亲切莫感到愧疚。”
父亲的眼里满是慈祥,然后笑着对大叔说:“人老了,就越来越信命了。”
大叔落下一子,看着这阴沉的天地,低低地吟了一句前人的诗:“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那本是思念友人的名句,不过用在这里也并非不够恰当,只是聊表些落寞之感。
父亲补上一子,笑吟吟地说道:“毕竟安然也不容易,就权当走一走罢,筋骨也好多年没有活动了”
“当年若不是他,你今天也不至于这样。”大叔黯然道:“一别竟然十余载,难以想象你我白发的样子。”
“是啊,那时候在武帅帐前,风华正茂,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只是太过匆匆,你我都忽略了那草原的风景。是啊,我也多么怀念那草原,可是我都快记不清咯。”
大叔神色黯然,一子迟迟未下。
亭外的风似乎忽然间变大了,突然间灌进亭子,蒸汽被吹散而显得烟雾缭绕。那一瞬间,我的目光穿过重重的蒸汽,看着他眼角的皱纹,父亲也是老了。可是人老了,也并不是代表他就已经看淡一切了。
父亲说:“终究,安然还是不敢见你。”
“明天,我便要走了。”
“哦?哪里?”
大叔吐了一口气,仿佛将胸口郁结的忧郁排尽。他回头了看了一眼兰儿姑娘,那一刻,他的目光柔软。
“天涯海角。”
晚上我们五人单独坐了一张桌子,掌柜专门打了酒又多炒了几个菜。酒不过三杯,我便离席而去了。
我回到白日他们下棋的那个亭子,夜里阵阵的冷风吹得院墙上的灯笼发抖,连火苗都颤颤巍巍。我望着这看不真切的秋雨,仿佛那一刻我的万千思绪与这雨丝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兰儿姑娘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我姓武,我叫武香兰。”
我呆呆地说道:“兰儿姑娘,你好。”
兰儿姑娘也不扭捏,直接在我身边的椅子坐下来,一时间,幽幽的体香在我鼻间萦绕。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个木头。听说,秦叔叔也是这样的。”
我想起母亲对父亲的评价,我竟哑然失笑,但不一会儿又是愁绪万千了。
兰儿姑娘问道:“你笑什么?”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对啦,兰儿姑娘找在下有什么吩咐?”
兰儿姑娘“哼”了一声,直直地说道:“本来我是打算为白天的事情向你道歉,可是我现在很生气,不想道歉了。”
“为何?”
“难道秦叔叔没有跟你讲过我们两家的故事吗?秦叔叔可是爷爷的弟子,我们两家也算是亲戚了。”
“你是说,父亲便是武帅的弟子?可是,他为何不称老师而依旧称呼武帅?”
兰儿姑娘皱了皱眉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我,问道:“你真的是秦殇哥哥?”
我脸色一红,尴尬地说:“我在外漂泊了些年头,今年才回来。”
“是跟我们一样的漂泊吗?”
“如果找不到心灵的气栖息地,到哪里都是流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