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的事不禁让人唏嘘,而和外婆这一行当沾边的人就像个个受了诅咒似的,命途坎坷。
“哎,做我们这行的就没有一个是好命的,老妹妹,你说是不是?”
王婆子不知是哪里来的习惯,每问一嘴就喜欢拍下人的肩膀,力道不轻,生怕人注意不到她。她拍得外婆揉了揉肩膀,回应到:“这你还去说他干什么呢?”意思是有些过去的讲讲都没意思,就莫要提了吧!她笑笑,露出两颗歪了的牙。
其中一个楼上下来听故事的刘阿姨像是个清醒的智者,讥讽道:“什么命不命的,我又不是做这些个营生的,怎的还得了病,好不了了,难不成也天天信这些个事去了!”她坐在这群看客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王阿婆像是有所不满,怼道:“那你不信还来求老妹妹干嘛?病入膏肓的人了,能站起来就得信!嘴巴比鸭子嘴巴还硬。”众人如同大仇得了报,心里瞬间舒坦了许多,都互相沉默了会儿,没去搭理她。
这个姓刘的邻居是生了个疯病,病到腰都无法抬起、寻医问诊都看不好了才到外婆这儿求助的,神的是外婆最近把她治得状态大好。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手法,才让半步踏进阎王殿的人重新好了起来。
她们这些个人的“八卦”呀,我都知道,她们自己心里也门清。就当中每个人的经历、发生的事,耳朵听得都能起茧子了,不是听别人谈论,就是她们自己反复提起。
就讲阴阳官故事的这个王阿婆,嘴似机关枪、常光顾外婆这儿、正经八百做道士的这位,别看她老了到处溜达,会讲又豁达乐观,年轻时候的经历也是好几本书可以写,身世悲惨至极。她常言,若非身不由己,才不会去做女道士。我常觉得若我是她,定是活不成这样的,那些事发生在我身上肯定早早投了河——一命呜呼了。
王阿婆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追求者众多;外婆年轻的时候样貌虽美,但奈何失了双眼,有残缺。相比之下王道长就有优势的多,起码她明目。
王阿婆单名一个珍字,但由于从道多年,很少有人记得她的姓名,只知她叫王道长。
王珍刚出生的时候就有高人提醒过她父母,说过这个女娃娃是个“道士命”,这辈子与父母没什么缘分,命硬,长大了还克夫。所以她从小就不受待见,说她克身边人,和她处在一块儿会倒霉,让她不如早早去入了道观的好,省得祸害别人。但这天下哪有年轻人不是从“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妄叛逆中过来的?尤其是像王珍这样的漂亮姑娘,哪管那些个言论。相反,强势的男人个性让她愈发逆着他人的玩笑话来。
高人的提醒就像一个逃不脱的魔咒,在一步步验证。她长大了与双亲像上辈子的冤家似的,十分讲不来。她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强硬的性格也招不来太多的关爱,又是个女娃娃,没人看得起她。家里孩子多了,也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像如今这个世道,每个孩子都是宝。因此她早早就离了家,自力更生。
王珍努力过着自己的生活,成家、立业、赚钱。像是一切归入正途。但好景不长,正当她要嘲笑命理论的不准、高人的无能时,新婚第一年,她的丈夫就出了车祸,那时他们并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
也好在无子女,好在王珍长得漂亮。从第一任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次年后,她就嫁了第二任丈夫。可这段婚姻维持没多久就因二人讲不来、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结束了。
第三任婚姻幸福美满,也有了爱情的结晶,持续了三四年后男人因为胃癌走了。
就这样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靠在厂里做凉席为生,遇到了人生中的第四个男人。第四任老公身体健康,两人讲得来,看上去也老实本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遇到这样的人,定是作为依靠了,迅速领了证生了对双胞胎女儿。谁也没想到就这样看似踏实顾家的男人婚后却欠下巨额赌债。王珍无奈只能离婚。
就感情这遭而言,正常人的外壳再硬也坚持不下去,但她岂非常人?她没有怪自己命不好,也没有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