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清清楚楚这是侮辱,说不准根本没有回家的可能,只是为了骗她。
她不愿受辱抬步要走,但忽然想到家中的弟弟,算算日子,今天他就该归家了。
夏梨不受母亲喜欢,不过弟弟总是会为她说话。她在家中被母亲叱骂的时候,弟弟也会出言维护她。
若问夏梨在这世上最挂念的人是谁,莫过于她这弟弟,所以今日她必须要出去。
在元鸿月愈加戏嘲的眼神中,夏梨弯下膝盖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撑地,随即朝他那处跪爬过去。
“哈哈哈哈哈。”元鸿月拍手笑得不可开支,即便咳嗽起来,也还是忍不住要笑,“丑玩意儿当狗了,看起来比狗还要再丑些。”
他嘬嘬两声,“过来,来这里。”
夏梨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恨意,可为了能够见到弟弟,她全数忍下,对元鸿月的羞辱之言充耳不闻。
门边到塌边的距离不远,再如何慢的速度也到了,夏梨抬头看向他,“我做完了,可以让我回家了吗?”
元鸿月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旋即又狂笑不止,“你不会真以为我能答应你吧,哈哈哈哈哈。”
“可,可是你说的,只要我做了,你就让我回家。”夏梨还要争取。
“行啊,要回家便回吧,你就这么爬回去,我自是没意见的。”元鸿月歪靠回榻上,阖住眼平复变得紊乱的呼吸。
“若是被我知道,你敢用我的马车,回来我就打死你。”
元府离村子足足有十几里路的距离,如果没有马车送她回去,那么她就是走断腿也无法在今日之内赶到。
夏梨气到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好。”
她出了院子,往府门口走,这次她记得路了,倏尔想起那日三叔的话来,默默在心里回道,不会再迷路了。
刚到门口,夏梨还在踌躇要如何回家,忽听哒哒哒马蹄声响,不多时便有辆马车自街巷尽头驶来,停在元府门口。
马车停稳后,自里面走下来个人,锦衣华袍,腰佩玉环,墨发皆束进冠中。
他也瞧见了夏梨,端端站定,温柔浅笑,“怎么到府门口来了,难不成又迷路了?”
夏梨脸上一热,下意识摸脸,好在今日出门时戴了面纱,不至于露出那丑陋的青印。
“没有,我已经认得路了。”夏梨低声反驳。
元砚溪点头,“那便好,现下是要出府吗?”
“嗯,想出去一趟。”夏梨脑中混沌,边往外走边回道。
“那不如三叔送你吧。”元砚溪视线跟随,“要去哪儿呢?”
夏梨刻意绕开他走,远远摆手,“不用了三叔,我自己去就可以。”
她还记得昨日的事情,被打就是因为跟三叔走得太近。
她心知肚明二人清清白白,但旁人却不这么觉得。
倘若再被有心之人看见,到元鸿月面前瞎说,那么她怕是连明天早上的太阳都看不到。
所以她要避嫌,更不能叫人抓住把柄。
元砚溪扭头看向越走越远的少女,撩袍踩阶又回了马车里,叩叩车门示意车夫跟上。
夏梨急于远离他,走得又急又快,不想转瞬的工夫就听马车哒哒靠近,到了她身旁。
元砚溪撩起车帘自上而下看她,“上来,三叔送你。”
“不用了,多谢三叔的好意。”夏梨客气回绝,连头都不扭一下。
元砚溪见状挥停马车,稳稳下车后,几步走到少女身侧,“那行,不坐马车的话,三叔就这么陪你去。”
“你—”夏梨那会子受到的气还未消,如今被他这堪称死缠烂打的行为,搞得无意识想要回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长辈,并不是她可以肆意发泄脾气的对象。
稳定好情绪后,夏梨望一眼天边西斜的太阳,意识到就这么走下去,确实回不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