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相约茶铺叙旧,她吵嚷着非要来见见贺叔伯,步正仁也全全依她。
政场大事,晚晚爱听,步正仁也不防着她。
读书写字,晚晚爱学,步正仁就亲自请锦州最好的先生褚夫子到府里来教授。
晚晚自小酷爱读书,步正仁便搜罗天下好书供她抄写阅读。
她乖巧地坐在一旁,气若神闲地喝着茶,平静得与大人们格格不入。
“朝臣之死,乃政家常事。说不定是督主他老人家默默站了队,得罪了对家,招来杀身之祸。哥哥枉死的大仇得报,为何因尚未发生之事心惊胆战?何不普天同庆,欢欢喜喜?”
步老爷早已习惯了小女这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
他极慢地摇摇头,语调却不高。
“裴进离之死,于法于理,刑部都无法全身而退。”
他含了一口菜肴,只觉无心吃食,味同嚼蜡,心中十分复杂。
他是一朝之臣,亦是一家之主,心中又怎敢自私地为自己的孩儿大仇得报欢喜?
半晌,只听他自我安慰:“也罢,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步清焰心中有些苦涩。
倘若身子斜了呢?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山尖全白了,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步清焰换了件红色大袄,脚跨一匹威武的白马,火急火燎又往茶铺赶。
只是,这次是见别人。
白马与这冰天雪地好似融为了一体,偏偏她红润的脸蛋和樱色的红袄给这幅素雅的画面增添了一些明亮的颜色。
却并不突兀。
她利落地甩橙离鞍,冲着店门喊道:“小二哥,把马接了,要上好的草料!”
店小二喜笑颜开地迎上去。
“官人放心,小店有专人饲马!”
他冲门内吆喝道:“接马!”
一个高个牵走了白马,步清焰自顾自地往楼上去。
轻盈的雪花像鹅毛,像柳絮,像蒲公英的种子,飘飘悠悠地落在窗前。
步清焰坐在妆台前,手指搭于耳鬓,熟练地挽了头发。
她取下头上落了雪花的银簪,轻轻地放在桌前,而后从盒箱中拿出另一支翡翠玉簪,对着铜镜,认认真真地插起来。
“老督主,”她漫不经心地问:“当真死了?”
赵珠儿上前来坐到她身边。
“我亲眼看见人抬出了府,假不了。”
步清焰轻笑一声,顺手拿起桌上的银簪,仔细瞧了一瞧,专心地把玩起来。
她感受着雪花融化成水珠后依附于其上的冰凉,一声轻叹:
“可惜没看见尸首,真叫人信不过。”
一阵寒风穿过,屋外树影婆娑,屋内纱帘摇摆。
赵珠儿快步上前,谨慎地朝屋前门后仔细地查探了一番,轻轻地关上了窗。
“清焰,你把我就这么从宫中劫出来了,若是被禁卫司发现了,皇兄会不会找你麻烦?”
步清焰倒是认真想了一想。
“若是真被发现,还找什么麻烦,你皇兄那性子,恐怕是直接送我去阎罗殿。”
赵珠儿浑身一颤。
“那应该怎么办!我不想拖累你!”
步清焰微微一笑:“那就藏好了,别被发现。”
红袄清光流动,反衬着赵珠儿微微蹙起的眉尖。
“普天之下,哪里不是禁卫司的地盘,我能藏在何处呢?”
“监行督昨夜刚迎了新督主。”步清焰不紧不慢地拨弄着发髻。
赵珠儿一脸茫然,她不明白步清焰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新督主?”
步清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新督主即位,必然换旧迎新,广招贤士。”
赵珠儿放下手中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