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差拨推门进来,吩咐道:“丙十二的犯人要吃小灶,点明了要红烧狮子头,六子能不能做?”
苏六点头道:“这是江南名菜,不过咱也精通。”
余差拨又说:“其他凉热菜再做三个,记得要精致,再去四季酒楼买坛上年份的酒。”
“嘶!”
苏六倒吸一口冷气:“这般大手笔,什么犯人?”
牢里有钱能吃上好席面,平日里只当玩笑话而已,毕竟数十倍于外面的价格,再有钱的商贾关进来,也舍不得几百两吃顿饭。
“盐商!”
余差拨只说了两个字,转身离开伙房。
“早听闻盐商富甲天下,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苏六双目放光:“老唐,你快去买酒,二十年份的醉春归,记得买品酒器具,有钱人讲究这个!”
李平安哪能看不出苏六心思,显然是想要攀附盐商。
张了张嘴没说话,今日劝过了,明日还有其他犯人,人家屈居伙房的目的就是等一個机会。
“何况咱来天牢也是有图谋,哪有资格劝别人!”
待李平安买酒回来,苏六菜做好了,拎着食盒亲自送去牢房。
约莫一刻钟。
苏六喜滋滋的回到伙房,嘴里哼着小调,心情极好。
……
一月底。
清晨。
李平安点卯后,先去廨房领月俸。
天牢都是月底发俸禄,遇到休沐则提前,从没有出现过拖延,更不会有扣押之类的说法。
核算月俸的是马主簿,讲究人儿!
从来只贪墨朝廷的银子,不会克扣下属的钱。
“老唐,这是你的。”
一锭银子,一粒银豆子,合计五两三钱。
三钱是固定月俸,会记入账簿应付朝廷查阅,五两银锭子是分润,也是牢中差役的大头收入。
那句话怎么说,你的俸禄是全部,我的俸禄是掩护。
李平安收了银子,在名册上画了个圈,表明已经领过俸禄。
“马大人,这月分润怎么多了?”
分润银子数目不定,全凭上月牢里油水收入,分到李平安手里的,通常在二两上下浮动,五两银子几乎翻了倍。
“全凭丙狱的冤大头,可惜只关了半个月。”
马主簿笑容满面,连最底层的杂役都多分几两银子,分到他手里的可是几百上千两,足够买处宅院了。
来到伙房。
李平安发现苏六不在,平常发俸禄的日子,这厮比谁都来的早。
惯例蒸馒头熬粥,整个天牢差役和犯人的吃食,要从早上做到晌午,一刻也不能停歇。
吃过午饭。
苏六方才姗姗来迟,进门将两粒碎银子放灶台上。
“老唐,这月的卖米钱。”
李平安掂了掂重量,约莫一两:“这可分多了!”
伙房每顿饭都克扣犯人米面,攒下来月底卖了,大约能有二两银子,按照三七分成,李平安分润六七钱。
苏六拍了拍水桶腰,豪气道:“区区几钱银子,不值得咱计较。”
李平安这才瞥见苏六腰间,竟然挂了个玉坠:“六子咋那么还讲究起来了?”
苏六得意的撩开皂衣,晃了晃玉坠,得意道:“上等的羊脂玉,知玉斋的雕工,足足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厉害厉害。”
李平安不用猜也知道,苏六搭上了盐商的关系,人家指甲缝里漏点儿,就足够寻常人荣华富贵。
苏六瞥了眼锅里的稀粥,拿起勺子打算搅一搅,转念将勺子放下,蹲在灶膛前填柴烧火。
“老唐,以后你就是伙房大厨,过些日我就去江南了。”
李平安诧异道:“打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