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
谢厌抬起眼睫似是以此错开少女炙热而亲昵的双眸,奈何怀里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谢厌,你刚才是在和我玩耍吗?真是幼稚!”
他听见少女如是说。
他是想杀了她的,可脸上却挂着笑,“是呢!我的姑娘真聪明。”
“说起来魔门最近可是新收押了一批犯人呢!听狱卒所言,其中...可是有着你的故人,说不准这人已经被处死了呢!”
谢厌说这番话说得轻巧,仿佛人命不过是无关轻重的玩意儿。
果然这话一出,面前的人神色陡然紧张,这场景落在他眼里可不烦躁得紧。
谢厌眼里的神色冷了一分,“所以呢?我算什么?”
她担忧他人甚过于他,纯粹而无辜的控诉,完全不像是之前想要夺她性命的人。
指向鱼夜已是无可避免,花飞烟硬着头皮道,“他只是我的一个友人...仅仅是友人而已。”
伴随着她话语结束的是一阵嗤笑,而这嗤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映得清晰无比。
在花飞烟还未反应得过来时,双颊的软肉已被玉白的指端捏住。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心底的想法全然洞穿,“你为救他一人引开追兵,明知此举可能会使自己身陷险境,可你依旧这样做了,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花飞烟一时语塞。
瞧着她的沉默之态,谢厌唇角的笑近乎要凝滞,“怎么?被我说中了?姑娘的心果真是宽广,既有药谷谷主,又有鹤楼小倌...”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
容色殊丽的少女言语无措,眼神慌张,她来回摇头,竭力澄清着。
或是望见他眼里的轻蔑与鄙夷,花飞烟慌忙之下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掌心下是温软的触感,心跳剧烈仿佛如焰火一般在指尖跳跃。
错愕之下,他甚至忘记将自己的手抽离回来,谢厌怔愣地望着咫尺之距的少女。
如烟似雾的水眸在刹那间瞪大,少女红唇微张,似很震惊,她眨了眨眼,“我...你...”
她惊惧之下推开了他。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陌生而奇异,谢厌轻捻袖口,克制着心口升起的古怪感觉,“若我说...是我杀了他呢?”
他惯常挂在脸上邪肆的笑不见了,纤长的眼睫亦是颤动着,可夜色的掩盖下,花飞烟完全没有留意到。
她一脸气愤,语气颤抖,裹挟着失望,“谷主跟我说过...魔门门主嗜杀而无善心,我从未将此当作真实,我想...你定然有不得已的缘由,或是如话本中一样,有着凄惨的身世,可是如今...你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谢厌...,你不仅是谢厌,亦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青与山山巅的白雪尚且不如少女柔弱嗓音的寒冷,每说一句话,他的指尖便冷得泛白。
谢厌抿了抿唇,语带嘲意,“我原来在你眼里如此不堪。”
他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可是很遗憾呢!如此低贱之人,怎配我亲自解决。”
“他还活着!”
少女瞳眸一亮,从前的黯然一扫而空。
看看现在的自己多么不堪,他可是很厌恶如今这种状态,谢厌心头冷笑不已,面上却从容不迫。
花飞烟几步上前挽着他的手臂,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善,你面似修罗,却心如菩萨。”
可一个三日之内可屠遍全城的人,如何能与菩萨相比。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蛊虫间是老人妇孺的惨死,即使是哀嚎、求饶依旧不能唤起他的一点人性。
他生来就是毒蛇,从来就不是端坐神坛的仙佛,怜悯二字与他不过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