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我说了两句话,你可还记得。”
“分家不分族,尽早寻出路。”
董建轻声回答。
董畯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分家不分族,这也是不管离家多远,灵丘董氏族人,死后必要归葬族墓的原因,但是……”
董畯神情有些慎重,眼神坚毅,停顿了一下。
兄弟三人神情一振,知道父亲要说重点了。
果不其然。
“阿虎八岁而夭,乃是下殇,上未报父母恩,下无后而丧,是为不孝,不可入族墓,孟律,你可知晓?”
董畯一言九鼎,看似有些无情,但却是族中规矩。
况且,只是庶孙,而且还已分家,断无为其破例的道理。
“阿翁,我自是知晓,但……”
董建一副那种让人一看就感觉很难受的表情,欲语还休。
“幼殇死不葬,孟律,节哀!”
说话的是董建的异母兄,董凯。
这意思是,你儿子董先没救了,咱爹说得有道理,接受吧,该准备后事了。
“阿兄,我知晓,但……”
董建还是礼貌性的回应了兄长的解释。
董凯见状,继续补充道:
“阿虎死前有嗔念,怨念太深易化厉鬼,要去煞气,需随埋镇墓瓶,瓶外画符文,书写北斗君,小赵氏表亲有人认识太平道师,可以协助。”
董凯口中的小赵氏,便是他的嫡妻。
说来这也算是族中的一项传承:
灵丘董氏的嫡系娶妻,必求娶代郡赵氏族女,以示不忘赵氏将董安于奉入祠堂的恩情。
董畯求娶的赵氏,人称大赵氏,而董凯求娶的赵氏,人称小赵氏。
这两位赵氏,都不是嫡女,只是旁支庶出,甚至都没正式的名字,一切只为姓赵而已。
“……”
董建表情有些复杂。
也是,人都还没死透呢,跟我说要变厉鬼,还说要镇墓瓶,这是啥玩意儿?!
董畯看着董建的神色,知道他神形俱乱,暂时无法理事。
心想,不如让他回去,做些想做的事,求个心安,于是他果断地为今天的家庭会议画下句号: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孟律,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且随你的意思去做吧!这边后事,我会知会你大兄与三弟的。虽然已分家,但尚未出五服。即使出了五服,按族规,也仍是一个族里的兄弟,不可见外。”
全程安静的董武,听到父亲董畯总结性发言后,默默地走到董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虽非同产母,但如同董先与董绍董奇一样,董武与董建的关系也不错。
兄弟之间的安慰,有时真的只需要拍拍肩,即可。
董武现任平舒县的直谷塞尉,驻直谷关,这是二百石的吏员,手下也有十几号人。
直谷关位于灵丘诏阁城北七十里的直峪山,于西汉武帝元光五年筑。
自建武二十六年南匈奴单于遣子入侍,甘为大汉朝廷边郡的耳目后。
汉廷开放北部八郡给匈奴驻守,由南匈奴栗籍骨都侯屯代郡。
从那时起,直谷关便成为防止外族进入冀州的一道防线。
延熹九年六月,南匈奴及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
朝廷迁大司农张奂为匈奴中郎将,率度辽乌桓二营出击,时任尉史的董武有幸作为郡兵配合,在直谷关垣墙上见证是数万外族传檄而定的场面。
也因此阵,董武升任障塞尉。
昨天董武得到董畯通知后,即刻快马趁夜返家。
回到家中,已经从董绍和董奇嘴中,大致拼凑出当天的情形。
他心中有些惋惜,董先这个侄子,和自己比较亲近,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是个兵苗子,这才到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