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人静，月光悄悄爬到床沿。床榻上的季宸双目紧闭着，睡得却并不安稳。

梦中，他在漆黑冰冷的河水里浮沉，浑身精疲力尽，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救虞晚宁上岸。

他在水里坚持推动着那块浮木，不断的和浮木上躺着的虞晚宁说话，令彼此保持清醒。

虞晚宁奄奄一息的说：“燕北琛，你还在吗？”

他“嗯”了一声，看到虞晚宁不安地想要抚摸他，他也朝虞晚宁伸出手，可还不等他触碰到她，一只羽箭射中他的肩膀，他整个人被那股冲力带走，卷入水中。

他听到虞晚宁的焦急的呼喊，而他被水冲走，根本无力招架，只能越飘越远，最终意识化为一个黑点……

季宸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头冷汗。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不能回神。

方才的梦好真实，梦中那种绝望的疲累，和溺水的痛苦都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他为什么会

梦到这样的场景？

他记得，虞晚宁之前对他说燕北琛就是为了救她上岸，自己被水冲走了……

难道方才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就是曾经燕北琛的……也是他的真实经历？

这样的巧合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季宸现在更加怀疑自己是燕北琛了。

后半夜，他未曾合眼，天亮后，他出了使馆，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燕北琛的坟墓前。

他看着那座墓碑，出了神。

如果他真的是燕北琛，那这座坟墓又该如何解释？难道里面躺着的不是燕北琛？

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没有证据，便什么也说明不了，他总不能把燕北琛的棺材打开来看吧。

季宸驻足片刻，转身要走，谁知与前来扫墓的虞晚宁正面对上。

上一次二人不欢而散，现在在燕北琛的墓前碰上，虞晚宁神情有些僵硬，她慢吞吞的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季宸淡淡说：“闲着没事干，过来看看。”

“哦。

”虞晚宁绕过他，蹲下身子，将坟边上的杂草一一拔除，又摆上祭品。

季宸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动作，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虞晚宁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没有搭理他。

这种拒绝沟通的态度让季宸感到心慌，他语气泛冷地问：“是不是你嫁人还要请示他的意思？”

虞晚宁猛地站起身，“你闭嘴！”

季宸轻嗤，“怕他听见？”

虞晚宁眉心微蹙，不满的扫季宸一眼，扭头要走。

“你等等。”季宸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除非你去向皇上取消和亲的请求。”

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还在一味的推远他，季宸脸色沉了下来，手掌用力几分。

他现在的心态真的很矛盾，毫无疑问，他是爱虞晚宁的，他现在也几乎确定自己就是燕北琛。

可毕竟过去的记忆还没回来，他又觉得自己就是季宸。

所以虞晚宁只爱燕北琛，不爱

季宸这件事，他到底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

如果季宸就是燕北琛，为什么虞晚宁对燕北琛的爱那么多，对季宸却这么抗拒？

他觉得自己要混乱了，无论如何，他不管自己是谁，他此时此刻只想虞晚宁能和他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我就一点也不值得你考虑吗？难不成你后半辈子都要为这个人守寡。”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燕北琛就算再好，他也已经死了，难道我还不如这个死人吗？”

虞晚宁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侧眸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怒意，“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