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高实在没辙，只得开口说话：“爱妃，朕要走了。”

宋都一愣，不知道涂高是发了什么神经：“这么晚了，陛下还要去哪里？”

涂高说：“不是，朕不是说今晚，而是说过两天，朕要去荆州了。”

宋都幽幽问道：“荆州，是什么地方？”

这也难怪，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不懂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在地理知识贫乏的年代，宋都知道荆州在哪儿反而奇怪了。

大家的女人嘛，出阁前几乎都不会走出家门，平时也只学些女红手艺，连字都不认识。

涂高只好费力地向她解释，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计划讲给她听。

过了很长时间，宋都终于弄明白，她眼前的男人，至高无上的皇帝，要抛下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很久都不会回来。

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而她，将不再是皇帝的妃子，而是成为一个弃妇。也许，她还要面临更多可怕的事情，例如被抓进监狱，或者被杀掉。

而且，这个男人还要自己配合他，演一出戏给别人看。演这出戏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逃走得更顺利。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眼泪从宋都的眼眶里滑了出来，抽泣声渐起。她从涂高的怀里挣出来，坐到床的一边，抱着肩不停地耸动，哭声也越来越大。

涂高想劝慰这个女人，一个幼稚、单纯、又深爱着他的女人，一个注定被自己伤害的女人。可是他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开始劝起。因为宋都将要面临的，他无可奈何。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宋都承诺些什么，可是此刻他连自己的命运都还把握不住。他的所有的承诺，不过都是一句谎言。

涂高也唉声叹气，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宋都的哭泣声。他的大脑在紧张地思索，他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是，这注定是徒劳的，他又能说什么呢？

不知道宋都哭了多久，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哭声小了很多。

涂高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发誓的语气：“爱妃，朕去荆州之后，一定派人来接你。”

宋都抬起头，看着涂高的脸。涂高的眼睛不敢和宋都的眼神相交，急忙把脸扭到另一边。

宋都止住悲声，用幽怨的口气问涂高：“你就不能带妾一起走吗？”

涂高摇摇头：“不能，太危险，或许谁都走不脱了。”

涂高也想过要带宋都一起远走高飞，但他实在想不出办法。因为那个计划已经谋划了很长时间，所有准备都做好了。现在临时改变，根本来不及了。

更何况，就算他把宋都也带出去，宋都的家人怎么办？他们大概率会被恼羞成怒的曹操杀光。就算不杀，他们也会成为曹操要挟涂高的筹码。

而把宋都留下，曹操很大可能不会怀疑她卷入了这场阴谋，所以她反而会更安全。她是曹操作主替刘协娶的，并且进宫时间不长。

宋都张开双臂，扑进涂高怀里：“陛下，都儿怀了陛下的子嗣。”

“什么？”宋都的话，就像是落入广岛的一枚核弹，把他的心境炸了个稀巴烂。涂高的脑子里顿时被一团末日火焰吞没，他的学识、理智、计划……一刹那间全部成为灰烬。

“你为什么不早说？”

“妾也是刚刚察觉。”宋都又哭起来，她的身体在涂高怀里不停地抖动。

涂高的手在宋都的背上摩挲着，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宋都还是哭个不停。

又不知过了多久，宋都不哭了。涂高把她抱到床里侧，自己也和衣躺下了。

反正劝也没什么可劝的，安慰也安慰不了，索性先睡觉吧。

涂高此时才明白，整个计划里最不靠谱的就是这一步。如果他不投入感情，宋都怎么可能会帮他？如果他投入了感情，那么他必然要面临现在的痛苦割舍了。

可是，涂高只是觉得困了，但怎么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