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个人,被她戳穿了完美的假象,都能从容地接住滑稽的丑角,粉墨登场,只为逗她一笑的。更何况这人立于万万人之上,向来只有别人捧他的份。
所以……
赵姮看着流水般的宴席,心想:算了。
便是再多的怨怼,六年的时光,也已全都摊薄了。
一头撞进骗人的罗网里,她不能说是甘心,但没什么可后悔的。
难道真要等到一封急诏,乍见满城缟素,然后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哭灵,这趟归程才算得上不虚此行吗?天子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若无遮掩,鬓发应该也如徐公公那样花白了,又有几个六年,经得起如此别离?
她不是没有芥蒂,只是不想再计较了。
两人不知还在外面掰扯什么,半天都没进来,赵姮便一个人坐在桌旁,看着熟悉的菜色一盘又一盘的摆上来。
她与天子不愧为兄妹,在膳食上的喜好几乎一模一样,喜荤不喜素,喜浓油赤酱,不喜清粥小菜。
但这样的口味,于她没有妨碍,于久病之人却太过重口、不利养生。
等天子料理完徐公公,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偌大一张圆桌,被弄得像是太极分两仪,一边是美味佳肴,一边是清汤寡水,硬生生地摆成了鸳鸯桌。
“我听闻大病初愈之人,肠胃耐不住油腻,还是少食荤腥为妙。”
赵姮戏谑道:“陛下,您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