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回真洞。
坟头山改名字了。
自从半年前发生事故,坟头山就改名“回真山”,风宿恒厌弃“坟头”两字,不想让等人回来的地方叫“坟头”。
寂寂子夜,万仞山巅却无风雪,山上连着下面的悔悟镇灯火全歇。
只有回真洞还有光亮,风宿恒御剑尚远,都能从洞顶的天窗看到透出的萤光。
洞顶破开处已用山石和胶土填补,万叶飞做了加固,用明璃给山洞开了天窗。白天洞中不再需要灯火照明,阳光从纯净的玻璃透下,晚上看星亦是绝佳。
自从栖真消失,回真洞内再没断过人,大多时候由风宿恒独守,必须回朝的日子就让凡心来。像今日盛事,大容王和太子必须出席,就把回真洞交托容绽。
一日又一日,一月复一月……三个男人怀揣期望轮流蹲守,风宿恒认为这事只能他们做,谁能预料栖真回来时的状态呢?而山上懂疗愈术的只有他们三个。
风宿恒抖落风雪走进洞中,洞里的高科技俱已收回洞壁,维持空旷模样,多置了些家舍而已。
点燃两盏格子灯,弄得光亮些,至少让桌前伏案的人看起来别像幽暗中的一缕孤魂。
久坐的身影终于停笔,清冷道:“回来了。”
风宿恒嗯一声:“顺利。”
从洞底架子上取来寒潭清,拍开封土灌了口,到桌边坐。
容绽摸到笔架搁笔,卷起一晚写的笔记起身待走,闻到酒香又停步,低声问:“好看吗?”
风宿恒:“全城轰动,举世瞩目。”
容绽侧首“望”向洞外,心随之飞远,片刻后不走反坐:“劳烦,给我一坛。”
几口寒潭清不至于让风宿恒醉,但今晚他就是想醉,看着满城灯火,看着她的杰作,他再难忍耐。
回来,只因身份不允许他有太多外漏的情绪,可他想好好喝一场,不真醉,至少可以独自发泄。
但现在有人也要一坛。
行,两个人也行!
风宿恒取来,和容绽对坐,你一口,我一口,自顾自喝。
他们本非互诉衷肠的熟稔,更少有机会面对面,大抵因为平时太忙又互不待见。
今晚能喝到一起,不过缘自某种心照不宣的执念,有些东西凡心不懂,唯有他俩才能互通。
最后还是容绽开口,他酒量比不上风宿恒,半瓶下去,苦就翻捣上来:“上次,你怎么把她弄回来的?”
风宿恒倚在椅上,这是栖真在香满路的座椅,他取来放在洞中,一面灌酒,一面浑不在意道:“割了我的神识去喂炼魂鼎,把她破碎的神识拼回来而已。一命换一命有用,这次我也拿去换。”
容绽不是不知风宿恒以魂伺鼎的事,当初风宿恒舍己救人,说明人定胜天,他们再想想办法,割他神识都行,说不定能将栖真找回来呢?
风宿恒撩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容绽。
——穿梭仪带我去别的时空,等我,我会回来!不要割神识,不要炼魂鼎!
风宿恒呵一声,又一口冷酒下肚,出口的话带着只有他知晓的残忍和自得:“这是她临走前说的,是我看着她的口型,一个字一个字留给我的!她要我等她,她会想办法回来,只不过这次她不让我用炼魂鼎,我再一命换一命,她回来不会放过我。”
容绽心中酸涩,在风宿恒面前他可以表达焦虑,但没立场表现愤怒,除了大口灌酒压心底无名火,还能怎样呢?
容绽冷道:“半年了。”
风宿恒嘴角咧出混不吝的哼笑:“不过是等她五年。”
容绽:“五年不回呢?”
风宿恒仰头靠着椅背:“再等五年。”她回来前,岁月于他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空白的五年。
有些晕,醉意上头。求醉呢,这感觉正好!
看向窗外深邃的夜,低喃道:“最近我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