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衣衫齐整,发丝不乱,困窘和拘谨已然退去,身上那种任由命运无情鞭挞的破碎感也淡下不少。栖真看了会儿,觉得在滩碛上行走的容绽像把自己交于千里赤地,每一步都无需考虑眼盲带来的心理障碍,和一个闲庭信步的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
这日晚间篝火夜话,栖真捧着茶问:“阿绽是从小就看不见吗?”
容绽道:“不是。”
“后天的话更不好受。”栖真低头凝视茶水:“被困住的感觉一定很难受。”
“一开始是的,每日都像做噩梦。”容绽道:“以前睡着才有梦魇,现在醒来仍有。”
周围众人被这段对话吸引,渐渐停口,有些惊讶地看向容绽。
他在倾诉?
五年里从不多说一句话的人,现下竟在倾诉?
“被困住——”栖真陷在自己的想头里,没注意周围安静下来:“——怎样才能出去呢?”
“先承认被困住。”容绽回答得倒是心明眼亮。
这段对话就此结束,他们开始喝茶。周围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说吃的、用的、要存的、后面打算等等,唯独栖真没注意听,她只是抱膝发呆。
晚上猫回小帐时她暗忖,今晚风宿恒会不会又半夜拉着什么人给她一个惊吓——不,惊喜?
可她有点累,之前在火边坐着眼皮都在打架,陷入沉睡前她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今夜身在何处,愿君安眠!
…………
睡前心中片刻温柔,在隔日早晨荡然无存。
特么还没回来……
风宿恒这次食物带得多,但那么多张嘴,食物所剩无几又后继乏力时栖真总觉得是自己责任,便自告奋勇跟成校和阿陶他们出去打猎。董未说要采草药,也跟着去。
原本觉得带她有点拖累,谁知到山林里,跑得最快的却是他们一开始最不看好的人。
“太能跑了……你要能扛起一头熊,和男人有什么差别?”成校对栖真感慨。
栖真火气旺,一把拎起他们打下的山鸡:“也得山里有熊才行!”
董未卸下她肩头山鸡,背上自己肩:“又是土又是血,别弄脏衣裳,我来。”
栖真采了根狗尾巴草跟在后面:“你们什么时候下山?”
董未道:“之前阿絮说要下,这两天又不提了。”
成校回头对董未挤挤眼:“我觉得可不是阿絮不想走。”
“我也不想走。”董未大声道:“山上真的好,不用跟着东躲西藏。”
走在最前面的阿陶难得来一句:“别说了,让人听到以为我们又抱怨。”
栖真问:“谁要抓你们?”
三个男人都回头瞅她,董未有点尴尬、有点讨好地笑:“也不是要抓‘我们’,‘我们’几个还好。”
成校:“走了,走了。”
栖真听出这意思:这群人里真正有危险的,只怕还是那几个九部相。
打了猎回去烧饭,烧了饭又去洗碗,洗了碗又带孩子,栖真心里越不得劲,表面就越忙活,一个人抢着干了三个人的活儿,连絮回都说你歇歇吧。
栖真把孩子放在大石上,脱开襁褓做按摩,把宝宝逗得咯咯笑,一面问:“阿絮,若暂时不走了,在山里找个好些的地方建房子吧。”
柳絮回在木盆里洗着衣裳:“哪是说建就建,就凭我们几号人?”
栖真道:“找人来建。”
柳絮回摇头苦笑。
那表情什么意思栖真明白的。请人施工,人工、材料,多大一笔开销。栖真问:“你们上山前做什么营生?”
柳絮回道:“我和阿月会刺绣,一幅绣品能卖百八十两银子,董未经常去些医馆坐轮值,阿瑶他们做的就多了,苦力、小厮、帮佣……什么活儿都干过,但都干不长,补贴些家用。”
如今栖真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