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还在继续说:“后来警察来看过我,那个警察说,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质,比我们这些见惯生死的老刑警还冷静!可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们之前跟我说我晕过去了。”
杯子又递到面前,这次栖真一口喝完,才将上头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再次躺回去,顾医生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栖真,那件事已经结束了,那是一个不太好的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意外。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栖真的眼神并不迷茫,她甚至嘴角向上翘起,微笑道:“我知道,那是一个意外。”
“你长得很漂亮,你说你学习成绩也很好,我觉得在你们大学应该会有很多男孩喜欢你,是不是?”顾医生恢复轻松的姿态,回到现实问题上。
“喜欢?”栖真呃了一声,对这样的问题她第一反应不是害羞,不是尴尬,而是细想。虽然顾成不明白,对此有什么好细想的。
栖真问:“收到过信,信里说爱我,这个算吗?”
顾医生笑,“算!但我感觉你大概一封没收。”
栖真却说:“我收了。”
顾医生又挑眉:“所以,你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来自异性的爱慕,对吗?”
“收了……就代表接受?”栖真像是真地有点吃惊,“那我以后不收了。我只是觉得那些信写得还不错,可以拿回去看看。”
顾医生忍不住笑出声,他见多了少根筋的直男,没见过这么直的“直女”,还怪可爱的。
他问:“如果接受异性,比如你们班上的同学,做男朋友,你会是什么感觉?”
类似的问题他刚才问过,但问得宽泛,现在他迂回地设定场景,希望她再回答一次。
没想到栖真问:“就是做电视剧里恋人间的那些事吗?拥抱、亲吻、做/爱?”
顾医生汗,现在小年轻说话都这么猛?但某种程度上说,她确实点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做不到!我大概……会吐吧。”栖真看着他的眼睛,还是给出一样的回答:“做得到的话,我就不用纠结生孩子的问题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成心头冒出来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对方或许该把看心理医生放在第二步。
第一步,她得花点时间恶补下常识。
是的,常识!
常识会告诉她,并不是她能接受异性,就可以随随便便找人生孩子的。
她才十九岁,大一!
啊,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想到这一点了。
顾医生低头翻表格,他其实记得很清楚,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快速瞄了眼栖真第一次来诊所时填写的信息记录,问:“你是遇到那起事件后开始做梦的?”
栖真不确定地说:“算是吧,之前没做过,那就是之后做的,可是……”
顾医生:“可是?”
栖真说:“我觉得我的梦,和这件事好像没有多大关系。”
顾医生放缓语气,“能说说你的感觉吗?为什么你觉得这两者没有关系?”
栖真犹豫,“就是……感觉吧。”
顾医生脑海里形成一个快速判断:持续性的怪梦、自闭、社交障碍、耽于幻想造成的常识偏离……是暴力挟持事件遗留的PTSD。
PTSD的确容易导致梦中重复出现创伤场景,可栖真的梦里又似乎没有这起挟持事件的影子。
关于栖真的梦,她叙述过很多次。那梦境很怪异,像二次元。
那样的梦……如果患者是重度网游上瘾,完全说得过去。
问题是栖真说,她从没玩过电子游戏。
顾成把表格翻回首页,看了眼“亲人信息栏”。
父:过世
母:过世
其他亲人:无
顾成心里叹息一声,觉得怜惜。这女孩孤苦伶仃,出了那样的事,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