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夜里。
手止不住的颤动。
竟然真的是打胎药。
不止是打胎药,竟是最烈的药。怀胎的女子若是用了,必然滑胎,且再不能生育。
慕如连找了几个医馆,都是相同的答复。
慕如想不到,桓郑竟如此狠心,不仅要连宋没了这个孩子,更要连宋再不能生。
桓郑如此处心积虑,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连宋,为何又不让连宋生下孩子。这是为何?
这可是桓郑自己的孩子啊!
桓家治家严谨,严守礼法,治法之人,便如此心狠吗?
桓郑若是怕未成亲先有子惹人猜疑,生下来别处将养便罢,为何要除去。
即便是为免后患非除去不可,又为何要绝了连宋的子息。
此番若非连宋警醒,岂非是一生之憾!
桓郑这般狠心,只怕娶连宋也不过是个借口,真能如他所言那般看重连宋吗?不,一个世家子弟,会用这样阴狠的手段来求亲,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连宋眼下能搪塞几天,时间若久了,桓郑有所察觉,若是直接要了连宋的命,那可怎么了得?
不,绝对不行。
这么多年,慕如牢记祖父的志向,身负刘崇的嘱托,每每两难之际,再难抉择,都舍了小情,成全大义,可是到头来呢,一步错,步步错,一步一步,泥足深陷。
多年筹谋大事,眼见马上有了眉目,可连宋却让自己一次次伤透了。
自从认识了自己,连宋没了清净,没了安稳,没了爱情,甚至,会没了做母亲的机会,自己为了一点所谓的大义,刻意结识连宋,才将她一步步拖到如今,拖到这无可挽回的地步。
自己从来向往大同天下,想圆祖父仁怀天下的志向,想庇护天下的穷苦百姓都能平等地生活在阳光下,他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他以为只要自己肯付出一切,既是万死,他或许能达到。
可是,眼下,他一步步将最爱的人推向了绝境,即便万死,他又能挽回几分!
桓郑对连宋下这般的狠手,可他又能做什么?
去与桓郑理论吗?
可桓郑决定的事,又是他能抗衡的吗?
带连宋走吗?
眼下箭在弦上,若是一走了之,岂非前功尽弃?
可若都不行,连宋能推脱得一两日,能推脱多久,这般日夜警醒,一个有身孕的人,岂非也是伤了身子?
不,不可以,连宋本是被自己无辜拖累,若非自己蓄意接近,连宋本该继续过着安静的生活,守拙自保,安稳一生。
可眼下,生死一线,终身之憾,统统是自己连累了连宋!
不,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出连宋,他不能再见连宋受到任何的伤害,他不能,他绝对不能!
眼下要救连宋,只有一个办法。
等不到清明了,只能是,提前起事。
万事本是筹备好的,清明节起事,胜算七成。提前起事,虽仓促,胜算虽然低一些,但也未必不成。
眼下,便是要用这一点胜算,来换连宋的性命。
只是,此事决不能让刘崇知道。
刘崇素来谨慎,绝不肯节外生枝,若是让他知道,他绝对是不会肯的。
不,不能让他知道。
后日,后日第一批禁军调防,便可实施计划,只要火一起,身有桓家密印的死士先作乱起来,加之其他已经准备好的证据,桓郑骑虎难下,只得险中求胜,才保得住桓家。
只要桓家起事,谋反的事便是推到了明面,再不能推脱解释,谋反之名,便无法遮掩,只要有了这个由头,便是师出有名,便能以桓家历来奉为神明的法条,由朝廷解了桓家的权力,届时,羌州便可顺势控制梁州,切断桓家的后援,免了朝野对桓家的顾虑,合力围歼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