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岱只觉连宋居住既偏又小,陈设也极为简陋,看殿中各色织机,院中绵田,心下不忍,毕竟是公主,竟如此清贫,难怪当日茶楼中,连宋会有惜食之言,言辞利落,不似连宋素日行事风格。
桓郑却留意到院中布置,疏密有秩,环环相依,竟十分有章法,且在这殿中,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竟有军事防御的味道,可连宋不过闺中女子,出身罪奴之家,自有丧母,也不得晋帝关照,能有这番本事吗?
此前种种,桓郑只当连宋是久处危檐之下生的谨慎之心,院中这些,若也是有意为之,这连宋,便不可小觑。
慕如啊慕如,你为一村妇,失了这样的聪慧的女子,可惜可叹!你自可叹也罢,这般的女子若是被敌家得去,那便不止可惜了,只怕是祸患了。
“世子、郡主,请用茶。我这没甚好茶招待,失礼了”。
连宋道。
连宋见桓郑看着院中神情凝重,便知不好。只能开口打岔,希望他们快快离去。
听到连宋此语,桓郑、娴岱二人纷纷落座于案几,稍品一口,果真是粗茶,二人难以下咽,却不好失了礼数,只得假借掩面,悄悄倒掉。
连宋如何不知,只当没看见罢了。
“世子与郡主今日这般有雅兴,闲逛到此?”,连宋道。
“今日我与世子是特地前来。自上次茶楼一会,世子有感于公主怜悯民间疾苦,甚为钦佩,又为公主与慕公子情义所动容,想来两位婚事将近,世子相略尽心意,为公主妆奁增色,今日权且带了些物件,不知可能入公主的眼。”
娴岱见着桓郑与连宋的神色都不对,赶忙道来,话里话外撇开了桓郑与连宋。
“正是这个用意。只是桓郑是男儿身,怕选的物件不合公主心意,这才特央了郡主费心。可不知这些物件是否能入公主的眼。”,桓郑道。
连宋看了看娴岱带来的物件,确实华美,她从未用过这般华丽的衣裳首饰。纵她与慕如并无婚变,她也不愿受这礼物为来日留下把柄祸患,何况今日,她与慕如已然情断,断断不会收下这些物件了。
见连宋许久不开口,娴岱稍犹疑,而后缓缓开口。
“公主可是因慕公子家室的事,与慕公子闹呢。这慕公子,此事确实伤人心。
只是,你我都是皇室公亲,男子娶妻前在外养人也属寻常,公主恼一阵便罢,慕公子这般的才俊,还是难得的。”
连宋听了此话,并不接话。
娴岱自幼见惯觥筹礼仪,对世俗礼法多有敬畏,对这般的事,并不在意。
可连宋不同,连宋此生不求富贵,只求一个安稳自保,若要贪心一些,便是求一个合意之人。
慕如虽好,只是,若要伤害他人,成全自己的情谊,便也是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衣食,连宋可以示弱用人之余,可是心上之人,这点尊严,她还是想守着的。
现下,她绝不肯再与慕如有牵扯,不过还像从前,守拙度日罢了。
桓郑见连宋眉头深锁,并不言语,开口道,“公主若是顾忌那妇人,想个法子连同孩子一并除去也不是难事”。
“不可”。
听了此言,连宋急急道。
近日,她虽也时常辗转反侧,痛惜与慕如这段情,可她见过红莲与两个孩子,是善良实在的人,况且人家成婚在先,慕如也非蓄意诓骗,自己插足别人感情,已是过错,要再伤人,更是错上加错。
“连宋感激世子、郡主好意。连宋在宫中虽人微言轻,但也知廉耻礼仪。慕如已有妻室,若要他停妻再娶,便是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连宋虽不足轻重,却也不敢做这祸首,另人非议皇室。我与慕如,有缘无分罢了。”。
说罢,连宋看了一眼桓郑,继续道,“连宋虽与慕如情变,但毕竟有过情,自然不会做对慕如不利的事情,还请世子放心。”
她果然猜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