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听凭殿下处置。只请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答应和亲,倘若阿栩知道您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他也会伤心的。”
长公主静得像幅画,美丽却毫无生气。
突然得知心上人病得药石无医,任谁都无法冷静。长公主表面的平静,不过是皇家公主骨子里维持体面的最后法宝,她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心境。
话说到这份上,大约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月仙起身作揖,“殿下,那枚银铃,是找出幕后主使的关键线索。您或许憎恨臣,但恳请您看在阿栩的面子上,若有查到什么,务必告知于臣。臣扮做男子,除了为延续家族荣光,亦是为了给阿栩讨个公道。”
她伸手拭泪,闻言轻轻点头。
月仙道声告退,转身退出了东暖阁。
门外没有人,直到她从明间出来,才看见皇上坐在穿廊的官帽椅上,身边撑伞的、打扇的、奉茶的、凑趣的,热热闹闹围了一大圈。
她抻了抻袍子,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心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更何况,就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只要长公主稍稍透露给皇上,她的脑袋保不齐也要跟脖子分家。
果然被叫住了,皇上大约是碍于周围人多,不好叫姚栩没脸,淡淡问道:“可说清楚了?”
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连衣服都扯开给瞧了!您一会八成要上我家去拿人呢!
月仙心里揣了个炮仗似的,但话从口出又是稳稳当当地,“回皇上,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点头,放她走了。
月仙走在宫墙之间,头一回发自内心地感到畅快。她其实应该回到史馆去继续写实录初稿,但那些已经无关紧要了——从经筵结束到现在,她可是水米未进。
她走路像散步,刚徐徐散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身后零落的脚步声,有人急急地唤道:“小姚大人!”
不用回头她也能分辨的出来,是静安长公主。
狭长的甬道上,长公主的黄衫翠裙在风中招展,像一只纸鸢朝着月仙翩翩飞去,循着一根看不见的牵线。
月仙站定,她心知自己不用躲,也躲不了。
屏息,提气,端出她自女扮男装至今最得意最风流的一副神态,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虚握于腰前。
细腰轻转,带动瘦削的肩,牵起修长的颈,最后微扬起尖尖一截下巴,唇边漾起欣慰的笑意。
她笑盈盈地站在原地,温柔地用目光迎接着长公主降落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要先向殿下行礼的意思。
长公主一路追她至此,鼓着双颊大口喘气,一双明眸此时更是亮得吓人。她整个人抖得厉害,“小姚大人,对不住了。”
月仙来不及反应,只见长公主展开双臂,一对素纱琵琶袖扬起来仿佛蝴蝶的翅膀。
蝴蝶扑进她怀里,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想推拒,又在一瞬间怔住。
长公主在哭。
月仙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在长公主的啜泣声中轰然泄了力,青绿色的衣袖变作两尾鱼,自半空中飘飘然游回她身侧。
阿栩和月仙,不论是哪一个,都不会忍心将长公主推开的。
月仙听到她哭得湿漉漉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可是……”
可是我好想他。
长公主踮着脚,小巧精致的下颌就抵在她肩头,月仙眼圈湿热,眼前的宫墙好似也笼罩在茫茫雨雾中。
一定是自己太瘦,才叫长公主的下巴尖硌得骨头疼。
疼得想哭。
静安松开月仙,敛起衣袖,一双眼睛执拗地盯着她的面容,“他现在,是不是也和你长得很像?”
月仙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他总是躺着,所以脸上比臣还要瘦一点,又不出门,故而比臣更白净一些。”
长公主又问:“你,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
其实更想问她,你要是一辈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