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摇了摇头:“太子地位本就不稳,若是让他递上去便是更印证了我二人私下有了交往,他……皇帝只会疑心我与太子勾结谋夺兵权,我岂能置他于此地?”
“哪还有先朝老臣,还有老太傅让他们帮忙递,阿爹我求你别将宁溦嫁给赵王,我求你了……”沈云溦直接哭了出来。
威震天下的沈大将军此刻在中都只是砧板上的肉,他将脸深深埋在手中说不出话。
这时沈云溦才渐渐醒过味来,前些日子不了了之的靖安军一案,现在的周鼎忠暗通胡戎,桩桩件件是他要谋反的迹象,一旦周鼎忠造反,再联合胡戎的话那朝廷将是腹背受敌,这对于现在的朝廷将是灭顶之灾。这些朝廷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宦不会知道,孝桓帝也不会懂。
哪怕孝桓帝知道是周鼎忠设计了靖安军,他也可以忍,只要他不造反,他愿意在河朔做他的土皇帝就让他做。
但他周鼎忠不只是想在河朔坐土皇帝,他想要造反,想要入主中原,所以朝廷必须要提前准备,这些必须光靠靖安军和一封密信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剖析,有人去筹备,这就是沈崇此次回京的真实目的,可皇帝连他递上的奏疏看都不会看,又何谈面圣陈述利害?
“那也不行”沈云溦不断摇着头:“宁溦绝对不能嫁赵王,我就去求皇后,我这就进宫去求皇后娘娘,让她开恩,让父亲进宫去面圣……”
她说着就要出门,沈崇站起身叫住她:“站住,你去求皇后又有什么用?你想过这样做会给皇后和太子带来多大麻烦吗?”
何况现在他们说的都不算,便是沈崇不同意,赵王去求孝桓帝降旨赐婚,他还能拒绝不成?
沈云溦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怎么办?宁溦若是知晓……”
沈崇靠着椅子,闭上了眼:“你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林淙入夜时分就走了,姜白一人靠在坐在床上盘腿运功,气海紊乱的真气被缓缓压下,胸口却仍然像压了一团火。
这几日除了一个侍女天天来洒扫,也就只有林淙跑前跑后,即使别人不清楚,沈宁溦应当也察觉出那日的事了。这使她一阵心烦意乱,曲自横不知道去哪花天酒地了,她在沈府恐怕也带不了多久,密信还未找到,身上的真气反噬越加严重,再拖下去她能不能活着回七杀阁都是问题。
窗边不知何时落了一只鸟,一阵叽叽喳喳的叫,打开窗只见一只红嘴灰鸽正站在窗边歪头瞪着眼。她缓缓伸出手,那灰鸽一点也不惧人,直接跳上了她的手背。
腿上的信纸卷被取下,姜白读后面色如常,她抬臂一扬,灰鸽随势飞走。
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取下灯罩,火苗吞噬着信纸卷,待信纸化为飞灰后她抬眸看向镜中,镜中人脸色蜡黄,若是仔细观瞧竟有些吓人,那是不带血色的和生气的一张脸。她试图对镜子笑了笑,映出的面容却是更加阴森恐怖了。
她用毛巾蘸着盆里的清水将脸打湿,手顺着脸部下颌线一阵摸索,片刻后一张□□被揭下,再看镜中的人,脸型轮廓虽与之前相似,面容五官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她用手轻轻抚上自己那苍白的脸,慢慢勾勒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天黑之后,姜白只身出了沈府,绕过巡查的金吾卫,不多时转到了一个小院。她站在门前有节律的敲了三下。片刻后院中传来动静,院门被打开。
见到曲自横,她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靠着门口倒了下去。
“姜白你怎么了。”
曲自横忙接住她,一边对院里喊道:“师兄,你快来。”
“怎么了”
一个青衫人从院中走了出来,见姜白如此立马变了脸色,立刻飞奔到她的面前:“师妹,你怎么了?”
他抓起她的手腕查看脉息,眉头越蹙越紧:“怎么伤成这样?是不是又动用明藏了,不是说好让你等我来吗?”
姜白惨淡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师兄,我没找到密信,也没能杀了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