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左转往前走：“先去近的地方！”

……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候来这里，走到地头的高处，母亲停下来转头看向跟在旁边的我：“你站在这里看着就好，不要走下去。”

我点了点头：“好！”

母亲提着竹篮走了下去，走到地的中央，从竹篮里拿出一碗白米饭一双筷子和一个鸡蛋放到地上，点上三柱香，离太远，听不到母亲说了什么，把三柱香插在泥土上，母亲拿出一些纸钱和火柴，点燃了纸钱，一阵风刮起，把纸钱的灰刮起，竟然像一个小小的龙卷风……

我站着看向母亲，母亲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香火……

我抬头看向前面的高山，一眼望不到顶，山脚下有一些坟墓，看起来有点阴深……

母亲把碗收进竹篮走了过来……

“妈妈！”我叫了一声。

母亲走上来：“走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拜！”

我看向走上来的母亲：“刚才我看到一个小龙卷风！”

母亲转身看了一眼：“我知道！那是土地愿意接受我们的贡品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走吧！”母亲举步向前：“走右边！”

“妈妈！走右边是不是要经过那个神庙面前啊！”我跟了上去。

母亲回头看我一眼继续向前走：“刚才来那条路也经过坟墓啊！经过神庙面前，和经过坟地，你选哪样！？”

“那刚才我们为什么走那边！？”

“刚才在马路上妈妈看到这条路上有很多水牛，那么多水牛，我们过不来！”

“妈妈！为什么要在今天来拜土地啊！”

“你昨天晚上没有听你太祖爷爷说的话吗？惊蛰万物复苏，如果有冬眠的虫子和动物都会醒过来了，我们人类也要春耕了！我们都是靠地里粮食生活的！拜拜大自然，希望天地万物给我们饭吃！”

“要种稻谷了吗？”

“对啊！妈妈和爸爸又要开始很忙很忙了！”母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妈妈以前听你外公念过，妈妈念给你听，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仓廪无宿储，徭役犹未已，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我看着母亲：“是外公自己写的诗吗，和学校里学的诗不一样，课本里的诗都很短！”

母亲转身继续向前走：“妈妈当年也这样问了，你外公说是唐朝韦应物作的《观田家》！妈妈当年觉得很应景，就记住了！”

是啊！我听了也觉得很应景……

只是有些从来没有耕种的人，真的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吗？……

经过神庙的时候，我跑到母亲前面，到了路口，我看着走过来的母亲：“这个也是土地庙吗？”

母亲走出来，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才说道：“是土地庙！不要在神庙面前问这种话，也不要用手指指向神庙！”母亲回头看我一眼：“也不能用手指指向人，这样显得你很没有礼貌的！”

“知道了！妈妈！”

母亲回头继续向前走……

我想：刚才我为什么用手指头指向土地庙，我本来就不喜欢用手指指向别人……而且，大人们去地里拜的土地，是土地公土地婆吗？每一块地都要祭拜，每一块地都有土地公土地婆吗？

母亲路上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刚才母亲念的那首诗，确实很应景，但如果是年年努力耕种却还得不到温饱的人听了，听到的就是伤感了。

差不多要经过家门口的时候，母亲停了下来：“晨晨等下还要跟妈妈去别的地吗？”

我快步走到母亲旁边：“我走得有点慢！就不跟妈妈去那些地方了！晨晨自己回家！”

“好！”母亲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