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的针叶上,凝着厚厚的白霜,像是一片片凝结的雪花;那落叶乔木的枝条上裹着雪,宛如一株株白玉琢的树;竹叶银丝飘洒,灌木丛也都变成了洁白的珊瑚丛,姿态万千,令人扑朔迷离,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和模样。
这么冷的天气,男人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黑色夹克,里面浅蓝色的格子图案淡得几乎看不清。
他从容地坐在池振霖对面,简单得介绍了下自己:“您好,我叫迟重。九年前的夏至,您妻子是在南方乌墩一所小医院生下您女儿的,对吗?”
池振霖看着坐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他夹克的小姑娘,喉结滚了滚:“嗯。”
“很抱歉,我才得知我们的孩子抱错了。”他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流利,甚至带着一点点粤语腔,迟重怕他听不清楚,所以刻意把语速放的很慢:“我妻子当年独自在乌墩生下了孩子。由于我跟她工作性质特殊,她不希望我们的女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她在去世前把您的女儿抱走了,让两个孩子交换了人生。因为我们姓氏同音,所以医院当年也没发现。对不起!”
虽然他知道池振霖知道真相会很生气甚至很愤怒,但是他也没有丝毫隐瞒。
池振霖听到前因后果,下巴紧绷,极力的控制自己,他摘下眼镜,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
迟重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说道:“我很感激这九年您对倾妍的照顾。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过段时间,我会让人把她接走。”
听到最后一句话,池振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把手上的眼镜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镜片瞬间四分五裂。
他怒视着迟重:“你知道她的名字,是来之前就调查过了。所以现在是来通知我的吗?”
迟重依旧一副诚恳的模样:“对不起,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小烟不能再继续跟着我,所以我必须把她送回来。”
池振霖说:“她留下,但是倾妍你也别想带走。”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迟重缓缓起身,站直后又弯了下腰:“那就麻烦您继续照顾她。”
在迟重刚要抬腿走出池家的大门时,就被奔跑而来的迟烟一把抱住他的长腿。
他叹息一声:“小烟。”
迟烟固执地不肯松手,嘴里说着十分流畅的英文:“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迟重蹲下来与她对视着,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的时候想起她现在的身份,又把手收了回去:“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带你一起离开。”
“你还会来看我吗?”
“你心里有答案。”
“那我不要留在这里。”
迟重温和地说道:“可是这才是小烟的家,是你一直渴望中的家啊。不用居无定所,有Dady和Mommy。”
“可是这里没有迟重啊。”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说过,有你和我的地方就是家吗?”
他不忍的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他掰开她小小的手指,说道:“抱歉,我要食言了。”
迟重走进风雪里没有回头,挺直的背影十分决绝。雪下得实在太大了,很快把他的脚印层层盖住,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迟烟变成了池烟,她住进池家客房的第一晚就生病了,发烧到39度,一晚上梦呓喊着“Dady”。
池振霖守在她身边,知道她喊的是另外一个人。
孩子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她念念不忘说明迟重对她很好,哪怕生活得并不富裕,却从未亏待过她。
好在她身体底子好,反反复复烧了一整晚,第二天就退烧了。
还未到元旦,家里的佣人都还没回来,池振霖需要上班。虽然他还很难跟池烟生出父女之情,但是血缘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还是无法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屋子里。
他把她带到很久之前买的一套距离医院很近的公寓里,方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