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觉得身下似乎压到了什么软垫一般。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
细嫩的手突然被握住,紧接着耳侧传来男人低哑悦耳的声音:“别乱摸。”
房内昏暗,耳侧静谧,鼻尖除了酒香,若有似无地还萦绕着一缕寡淡的檀香。
元栀忽然觉得心口处如小鹿乱撞,在漆黑的深夜,男人似乎离她极近,轻浅的鼻息扑在她泛着热气的双颊。
月露云梢,流云翻滚。
银白月光浅浅映在房内,元栀睁开微醉的双眸,她脑袋昏昏沉沉,依稀瞧见身下是一个容貌惊艳的男子,唇角上一粒细小的朱砂痣,月华映在男人的银发上,恍若一体。
应当是梦境……哪来谪仙般的公子。
她看得痴愣,适才因为惊吓而暂时压下的酒意骤然喷涌,整个人只觉得晕眩。脑海里忽然闪现先前对李卿回说的那句‘我元栀想找个如意郎君再容易不过。’。
元栀唇角勾起美妙的弧度,脑袋一懵,下意识伸手揽住身下男人的脖颈,凑了上去。
男人呼吸一顿,往后半倾,精准地握住元栀的右手,元栀扑了个空,耳侧传来低低嗓音:“小娘子,胆子甚大。”
嗓音有些嘶哑,像一片翎羽轻轻挠着元栀的耳尖。
元栀轻笑,左手胡乱摸索,直直触到男人略微散开的衣襟,再往里,便是带着炙热体温的心口,她声音清甜,似带着清冽的酒香:“良宵苦短,公子莫不是胆小?”
她喃喃道:“不过南柯一梦,我便是胆子大一回又如何?”旋即,她又嗤笑道:“公子深夜入梦,可惜胆小如鼠,甚是无趣。”
说罢,元栀作势撑起腰坐起,刹那,手臂上骤然传来一阵温热,男人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的手臂。
元栀猝不及防,被人直直拉下,她整个人半倾在他的身上,唇上是一股温软。
寡淡沉稳的檀香与清冽的栀子花香恍若融为一体,又混杂着浅淡的酒香。
元栀忽然觉得似是又醉了。纤细的腰间倏地一紧,紧接着天旋地转。
凤玄歌醉意深深,屋内烛光已熄,清浅月色透过窗棂倾泄而下,月华如练,映照在元栀湿漉半敛的杏眸。
他伏在她的耳侧,鼻尖轻凑,低低道:“我胆子小吗?小娘子,可还满意?”
——
元栀醒来时,整个人近乎崩溃。
她的意识尚且混沌,低头瞧了瞧散乱敞开的衣襟,脸上倏地一红,赶紧理了衣裳,瞧了眼天色还未大亮,暗骂自己糊涂,喝了些酒竟然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本以为是谪仙公子入梦,可眼下的光景无不在告诉她……
是她轻薄了旁人!
元栀揉了揉脑袋,秀眉紧蹙,努力去回忆醉酒时发生的事情,记忆中,男人容色惊艳,但现在却记不太清,至于旁的事情……元栀更是分毫都想不起来。
毕竟是她主动在先…到底是要补偿人家的。念及此,元栀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放在男人身侧。
鬼使神差的,元栀很好奇男人的容貌,梦里虽痴迷得紧,可梦醒后却回忆不起。
纠结片刻,她俯身探头去看,男人五官清隽,睡颜沉稳,鼻梁如山脊高挑,薄唇紧抿。元栀正惊叹男人的容颜时,目光落在男人细腻柔顺的银发上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所剩不多的酒意瞬间四散。一股寒意从脚心直直升向心口。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甚至还壮着胆子去触碰散落在侧的银发。刚碰到男人长发时元栀的手瞬间就弹开。
全长安唯有那一位银发男子,若说她元栀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这位是她万万不可招惹的。或者说,是将军府都不可招惹的。
元栀满脑子都是——
完蛋了。
男人双手微动,似乎想寻元栀的位置,元栀心中一片惊涛骇浪,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捡起帷帽,踉跄几步,还险些绊倒自己,仓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