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默回头看见翠翠，说了一句。

“你知道你拜她代表啥不。”

“知道呀。”

“那你拜啥。”

“我就拜了。”翠翠丝毫不让，老默盯着翠翠的眼睛，像一把钩子。

“我这人脾气不好，爱打人。”

翠翠把脸凑过去，“是吗，看不出来。”

“你要跑了，老子宰了你。”

翠翠摸摸老默的脸，双手把老默紧抿着的嘴扯开。

“你笑比不笑好看。”

老默抓住翠翠的两只手，狠劲儿用大拇指摁了摁她的手心儿，像是威胁，像是乞怜。像是丢在路边的，灰扑扑毛都打绺的流浪狗，对着来爱他的人呲着犬牙嗷嗷直吠。告诉她，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咬死你。

丢下我我就咬死你。

别丢下我。

小矮桌子上两道菜，一道白灼菜心一道蒜苔炒肉，老默拿着碗吃饭，肉菜全夹给了翠翠。

“你不吃啊？”

“不爱吃。”

“不爱吃你买啥。”翠翠呛老默一句，把最后一块肉夹到他碗里。“以后少买点儿肉，太贵了，省下来留着以后结婚用。”

一听到结婚，老默眼睛一下亮了。

“你要跟我结婚？”

“那我跟狗结？”黄翠翠看着前面的人莫名其妙。

“啥时候。”

“不知道啊，得把东西都置办好了再说。”

“啥东西。”

“你没看过人家结婚啊老问问问。”翠翠生气的回了一句。

老默埋着头吃饭，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送走翠翠后回到修车房，老默去衣柜底下翻出他这两年攒的钱，皱皱巴巴的票子带着点霉味，他坐在灯下一张一张数。

一共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二块七毛。

够了吧，老默想，够吗。

他把钱折好放回去，心想修车摊子明天开始多开两个点儿。

攒到三万，翠翠应该就能跟他结婚了吧。他躺在床上，把手放到后脑勺，想着以后。

在旧厂街前一片儿买一个小房，脱离旧厂街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翠翠爱美，要给翠翠买个梳妆台吧，买个好的。

一个月得买件儿裙子吧，买个好的。

她那么瘦，胳膊一扭就要断，他做菜给她吃的时候，得多做点肉菜吧，肉也得买好的。

算到最后，陈金默发现他好像没把自己算进去。

可这又怎么样呢，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陈金默睡着，嘴角就没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