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嘴里听到陈见山三个字,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这名字适合中文系或者哲学系。所谓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听起来就很格调。
后来读博期间,一次聚餐中我无意间说起自己的想法,见山同志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还真让你说准了,我曾经想过研究哲学,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贵,贵族的贵。”一师哥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谁说不是呢?眼下被大家熟知的哲学家,有几个不是贵族出身。因为物质富裕,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所以才有空思考人生吗?
见山同志笑,“是‘贵’这个道理,不过,文史哲不分家,我们研究马克思,更是包罗万象,你慢慢就懂我的意思了。”
我听很多人,包括身边的同学都说政治学枯燥无聊,马克思更是无聊至极,可我从来不觉得,甚至乐在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热情,最终成就了我和见山同志的双向奔赴。
“当时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学生我收了。”见山同志如此跟我说。
出了电梯,右拐到头就是见山同志家。
我站在门口稍微整理形象,然后抬手敲门,门从里面打开的瞬间,我用十二分的热情跟大半年未见的老师打招呼,“见山同志,我来看你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先是一愣,随即乐呵呵说道:“原来是小宴同志,欢迎欢迎,快进来。”
下一秒,我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
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士微侧着身,动作优雅,笑容温和。
半年前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突然就成了旧照片,“老师,师母她……”
见山同志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一眼老伴儿的照片,轻叹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往沙发跟前走,“好了,来,过来坐,有什么好哭的,你师母那是提前享福去了。”
“这照片,还是她亲自选的……”
我忍下心底的情绪,跟着见山同志在沙发坐下。
“来,吃个苹果,你自己削。”
我接过苹果慢悠悠削皮,见山同志继续说道:“上次你来过不久后,你师母就觉得胃不舒服,就带着她上医院检查,刚开始以为是胃的毛病,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胃酸稍微有点儿高,但你师母确实是不舒服,就带着她去B市查,结果出来是胰腺癌,晚期,前前后后不到三个月就走了。”
后来见山同志又念念叨叨说了许多。离开的时候,见山同志非要送我到楼下,“行了,好好的,走吧,小宴同志。”
“放心吧,见山同志!”我努力挤出最明媚的笑容给他。
印象中,见山同志和师母非常恩爱。那时候我经常被师母邀请来家里吃饭,师母在厨房忙碌,身旁帮忙的一定是见山同志。
至于我,每次都被安排在客厅看俩人默契协作。
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同样懂我,尊重我,既有生活的柴米油盐,又能够精神同频共振的人。
我向往情感在灵魂深处能够碰撞出火花。
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中的生离死别,只想着相爱执手,却忘了所谓白头偕老不过是人们的期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同日而眠。先走一步的就那样走了,被留下的却要守着回忆继续活下去。
然后习惯孤独,直到死亡才算解脱。
不管真相到底是怎样,但生离死别四个字仅听起来就满是悲情和苍凉。
夕阳下互相搀扶缓慢散步的老人,终究只剩下满头白发和一根细细的拐杖,只剩下昏黄长长拖在地上的背影。
对于生离死别,某次带林盛言拜访完见山同志,他说:“我争取好好锻炼身体,到时候多陪你几年,免得你又哭鼻子,可怜劲儿的。”
我听后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盛言同志,你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