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滚了一圈,本来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这会儿心里又陡然生出希望来。
叶芝桦说的没错,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呢!她儿子那么善良可爱,老天一定会眷顾他的!
她相信他很快又能像之前那样笑嘻嘻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了。
那孩子从小就是跳脱又敏感的性子,面上看着不靠谱,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母子连心,她岂能不懂他?
看着叶芝桦毫不犹豫上楼去的背影,沈弥山突然就生出了恨来,“叶芝桦,事情做得太绝,你可别后悔!”
叶芝桦顿住脚步,头也未回,仿佛他就是她衣襟上掉下来的饭粒子,再也没有了任何价值。
“爸,你先起来吧。”沈崇到底不忍,上前搀扶起了沈弥山。
沈弥山看着眼前的儿子,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但是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和父爱有关的柔软:“小崇,爸真是一时糊涂。”
“爸,你别说了。”
沈崇还能说什么?
他现在要是十三岁,说不定他还能撒泼打滚发泄一下情绪,可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了,早就学会了把所有流于表面的悲伤掩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儿子,我不想坐牢,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爸爸。”沈弥山抱住了沈崇的肩膀。
“嗯。”沈崇鼻子一酸,眼泪瞬时就涌了出来。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在父母破裂的感情中受到伤害?
沈弥山继续利用着儿子的感情:“小崇,你能不能帮爸爸请一个好的律师?”
“嗯,我看看。”
“儿子,你一定要站在爸爸这边啊,爸爸要是没有了你,就什么都完了。”
沈崇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特别想问问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是眼前快六十岁的老父亲看起来太过于狼狈可怜,他的确于心不忍,“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坐牢的。”
沈弥山嘴角阴狠的笑一闪而过,他等了三十年叶芝桦母子骨肉相残的戏码终于要上演了。
他在叶家三十年,享受了三十年的富贵,也受了三十年的屈辱,也该到了他和叶家清算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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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筠缇忙了小半天才陪着林露玄把受伤的叶绍杰从赛场伤带回来,并顺利把他送到重症监护室。
叶绍杰独自一个人在异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身边没有一个至亲,那么她和林露玄就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于情于理,她们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可她毕竟年轻,长这么大也未经过什么事,这一下午她楼上楼下地跑帮着办各种手续,整个人慌乱到不知道每一步都该怎么办,要不是身边有茹歆陪着,她估计她会无措到站在走廊里哭。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有人疼爱和保护,从没这么近地直面过死亡。
她一直以为她是一棵即使在酷热和干旱中也能好好活下来的仙人掌,就算再艰难,她也能依然保持热爱,保持浑身是刺的态度。
可原来,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坚强,也不过是所谓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因为没有经历过,才能大言不惭地藐视一切。
而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往往只有沉默。
比如此刻的林露玄。
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她安安静静地坐在ICU门口的蓝色金属椅子上,一言不发。
身上还穿着白大褂。
白大褂的前襟上是大片刺目的血迹。
叶绍杰的血迹。
“姐,小杰一定会没事的。”她拥住了她脖子,并把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露玄摸了摸她的头发,“累了吧?柳小姐她们先回去了?”
“嗯,她们也帮了不少忙了,我怕她在这太显眼,再把狗仔招来,就让她先回去了。”
“咱们也回去吧,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