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火花带闪电似的背影,“不用理他,小儿脾性,只是恼羞成怒,不想让你知道罢了。他既阻拦,我也不好违逆,不然让他知晓回头又得跟我斗秧子,我可招架不住,到时你问万岁便知。”
婉仪挑了挑眉毛,“那帮糟老头子成日里操不完的闲心,万岁爷骂十三哥了?”
沈简王摇头说:“虽说咱们生在帝王家,可到如今不过剩下兄弟四个,哪个不是兢兢业业地办差,勤勤恳恳地替万岁分忧?这等亲厚,岂是旁人挑唆得了的。不过训诫了他几句,催他早日娶个媳妇,别整日弄得跟个光棍条儿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话不入他耳,还顶撞了万岁几句,也没跟他计较。”
婉仪笑了起来,“十三哥是该娶个媳妇治治他这急性子了。我记得年初嫂嫂传了遇喜的喜讯,是有重身子的人了,算算日子,应当也近临盆的日子了吧?”
沈简王颔首说是,神情愈发柔和下来:“宫里的高太医是妇科圣手,请他来看了,不出差错应当就在这个月二十前后。从前我只道怀胎十月,瓜熟蒂落,直到你嫂嫂有了,才知道女人生育是何等的不易。青容前程子脾胃失调,见什么都泛恶心,好不容易跟我提,说想吃不落夹(1)粘槐蜜。我跑遍整个顺天府的铺子也没找到苇叶,幸好有个铺主是两广来的富商,也好吃这个,钻研出了储存苇叶的秘法,这才便宜了我。谁料带回去她尝了两口便觉得腻得慌,又不舍得浪费,指派我将剩下的全吃了,结果吃得我积食又烧心,连泛了两天的酸水。”
婉仪打量了一下沈简王,说起爱妻,他笑容里透着的幸福几乎满溢出来,令她也不由得有些神往这种举案齐眉的日子了。
“九哥和嫂嫂真是恩爱逾常,好生令人羡慕。我就提前恭贺九哥喜得麟儿了,听说生孩子就是过一道鬼门关,遭的罪甭提有多大了。我那儿有不少药材,虽称不上什么灵丹圣药,但品质也算上等了,回头差人送到九哥府上,权当我对嫂嫂的一份心意。”
沈简王说:“多谢你费心,你嫂嫂知道了定开心的不知怎样呢。这是我和青容的头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到时洗三,抱进宫给你瞧瞧。”
婉仪道好,沈简王偏头看了下她的神色,犹豫了下,还是说:“外头有些流言蜚语,我也听了一耳朵,仗着我是成了家的,托大说几句。你是万岁身旁顶亲近的人,他对你最有包涵的雅量。若平常得闲,多去他跟前转转,全当是替你哥几个多尽一点孝心了。我们兄妹几个同心同德,便什么也不怕了。”
婉仪面容一肃,沈简王这话外的意思她知道,自个儿怕是已经被那些言官戳了不少窟窿眼了。她点点头:“九哥放心,您的提点我都记在心里了,往后定不会把话柄落在旁人嘴里。”
沈简王复又平视前方,淡淡道:“主子太过勤政,倒成全了底下一帮蠹虫玩世不恭。朝廷三令五申禁止官吏宿娼,结果呢,个个照旧退了朝就往花楼钻。言官看不见这德风沦丧,两眼只管盯着咱们慕容的家事。前阵子还有人谏言,道皇帝久不幸后宫,六宫形如虚设,如今储君之位尚且空悬,若不能早立太子,当多翻膳牌,绵延子嗣。”
婉仪先是愣了下,有些鄙夷。心说这帮老头子真是不知羞啊,胡子都花白了也好意思腆个老脸掺和皇帝的房/事,怎么不见他们弹劾那个七十了还纳十六岁小妾的鸿胪寺主簿。
再细想好像确实如此,自打她进了宫,就没听过有谁承过恩幸,搞得后宫阴阳失调,这火气是愈发的燥了,一帮女人见天儿的吵嘴骂架,简直比进了鸭子窝还热闹。
不过皇帝是怎么回事儿?男人嘛,正是血气方刚、春秋鼎盛的时候,皇帝瞧那身板不是挺龙精虎猛一爷们儿?不敢说夜夜笙歌、欲海难填,至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活成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想到这儿,婉仪一惊,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里浮现——
莫不是……难不成……该不会……
皇帝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咽了口唾沫,再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