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乱成一锅粥，这糟心事是一件又一件。唉，我问你，你知道宫里那位滑了胎的昭仪么？皇后做甩手掌柜，底下人莽撞不经事，哀宴上就把这破事捅了出来。当初多少朝臣王公在呐，众目睽睽之下不是活给了万岁个没脸？散宴的时候我都听见杨公爷直砸嘴，说谢家要败，出了个糊涂皇后，估摸离烂到根的那天也不远了。你毕竟做了万岁十来年妹妹，又在贵妃位上坐着，好赖也帮着万岁管些事儿，不然他老人家也真够难的。”

婉仪被他说的有些赧然，其实真不是她不乐意惹麻烦，而是后宫如今皇后形同虚设，底下妖魔横行，各自占山为王。真叫插上手，动辄牵筋带骨，不扒层皮都算好的。她倒没什么，只是这样做牵涉实在太广，连带着前朝都受动荡。她摸不清皇帝是否对此局面乐于其成，索性也装作睁眼瞎，蒙着眼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过听瑞亲王这一番话，再联想起昨日在养心殿听皇帝对着密贵妃大动肝火，想必他也为此事焦头烂额。说句老实话，她虽谈不上时刻忧国忧民，可也会为社稷操心。如今大冶在皇帝的雷霆手段下才见起色，结果因了后宫起火而功亏一篑。那真是无脸面对先人，怕是慕容家几代帝王死了都能从棺材里爬起来破口大骂——这败家的婆娘！

她微微一颔首，“这事儿我先前听了一耳朵，本以为密贵妃能撑起这挑子，如今想来她也是个纸糊的架子，风一吹就倒。我回去就过问此事，必然揪出幕后黑手。若是闹到让臣工谈笑帝王家务事的地步，真叫贻笑大方了。”

瑞亲王本就存了点拨她的心思，见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妹妹如今也够上道，当即也不再多言。彼此都是聪明人，话里的机锋不必太多，点到为止就行。

他摸了摸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把没说的咽回了肚子——若不是皇帝顾及谢老太师尸骨未寒，不能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依着谢家如今张牙舞爪的外戚姿态，早该废后以示震摄的，再不济封婉仪个皇贵妃来恶心谢家也好。可惜皇帝这人心眼太实，对一介女流干不出来这种事。不然按他平日在庙堂上的雷厉风行，十个谢皇后也不够砍的。

他扣着玉带悠悠往外走，爽快道：“这么着，横竖我告了假了，不如送佛送到西，把你送回宫算了。记着啊，日后再有这种事，千万记得善后，别再叫旁人拿个正着，不然我能笑话你一年。对了，马上就是万寿节，你想好送什么贺礼了没？”

婉仪被他的贫嘴逗得直乐，经他最后一句的提醒，才想起皇帝的诞辰迫在眉睫，自己竟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刚要开口打听瑞亲王备了什么贺礼，却闻二人身后传来一声佛号，语气虽闲散，却含着不容小觑的气韵：“二位施主大驾光临敝寺，难道不赏贫僧瞻仰一面，又要步履匆匆离去么？”

婉仪刚待回头看看这言辞颇恳切的和尚是何方神圣，却见身旁的瑞亲王肉眼可见的绿了脸，腾地转身蹦出两丈远，活活甩了她一脸的雨珠子：“大爷的，你这秃驴王八蛋是活腻歪了吧？爷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爷看你丫的是找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