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侍卫头子听她说这小主刚晋了位分,便有些犹豫起要不要通传行个方便了。
左右都是分内之事,跑趟腿的差事也不费什么功夫。说不准还能在那小主面前卖个人情,日后待她升发了保不齐能提携自己一把。
当下刚准备开口,抬眼就看见一尊大佛慢悠悠朝自己这里走来了。
他立即扔了这喋喋不休的丫鬟迎上前,日头下白的锃亮的头盔底下只看见咧开的一张大嘴:“哟,公主您这么早就回啦?怎么不在外头多玩一会子?”
婉仪很和善的一笑,虽然底下人都愿意捧着她,她却不爱拿架子:“瞧着日头也差不多啦,下会儿你再给我讲讲京里头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那侍卫头子嗳嗳说:“一定、一定。”连连向那头手下打手势示意开道放行。
那丫鬟自然没听见她二人说话的内容,但是看见在自己跟前姿态很高的侍卫头子居然对婉仪极尽奉承,便有心拿眼打量了下婉仪的穿着打扮。
虽然眼前这面容异域的女子仪态瞧着的确出众,但是浑身装饰却不似十分贵重。
只见此人发间用镂空蜜蜡金梳别了个发髻,耳边一对瓜鼠纹葫芦金耳珰。颈间单单挂着一副珍珠璎珞,那珍珠瞧着也不算大,就连衣裳样式也不是京中贵妇流行的款式。
于是素来只会以貌取人的她下意识地瘪了瘪嘴,神情颇有轻视之意。
在京中小官的太太跟前伺候的她,自然不会认出此人正是成为近日京中大热话题的元庆公主;当然也不会知道,在她眼里那看不上眼的简单首饰是如何贵重,就连那珍珠不大的璎珞也是南海采珠人特意从成千上万的东珠之中,特意挑出成色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米珠费心打造出的。
婉仪自然没有落下这丫鬟眼中的蔑视。京城的风气就这样,官太太的贴身丫鬟都自觉高出别人一头。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她懒得与这种人计较,自顾自往里走。
那丫鬟一见她旁若无人的往里走,顿时发了急,她可是在夫人得脸的大丫鬟,夫人交待的事她哪会不是办的妥妥贴贴?没想到最能领功的一件没办成,岂不是折她的脸面?
那丫鬟一把拉住侍卫头子,朝正待走远的婉仪一行人指指,不服气地说:“官爷,您这样也太不上道了,凭什么那人比我们后到的,也没递牌子,反而比我们先进去?”
那侍卫头子听这话快嫌弃死了,打心底觉得这丫鬟简直没眼色极了。
她也不拿眼睛看清楚那位是谁,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元庆公主!
敢跟她比?
哼!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当下也没了留人情的心思,正所谓奴才浑似主人形,这丫鬟一看就是呆蠢的性子,想必她主子也没好到哪去,还是趁早别揽这破差事吧!
打定了主意,他将脸一板,也不耐烦和她说明婉仪的身份,只粗声粗气地挥手赶人:“甭管别人,您几位还是下次再来吧!眼下时候不早了,不兴递牌子了,请吧!”
那丫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嗓门也提高了几分:“官爷,您好威风啊!合着这是拿我们夫人耍着玩呢!”
她这头吵吵嚷嚷开,那官轿的帘子也跟着掀开来了,里面露出一张圆脸,姿色平平,眉毛却高高上挑,一看就是厉害性子。
那夫人倒是姿态拿捏得极高,只淡淡撇了眼那走了没多远的身影,转过头来对着丫鬟和侍卫头子,声气儿却是不高不低地,想必是有意让那边的婉仪听到。
“凡事都逃不开一个理字,先来后到的道理谁都明白。我想问问官爷,为何那位姑娘一不示令牌,二不用递牌子,却能够比我们先进去?官爷看着倒不像个糊涂人啊!这为天家办差,怎么这么不谨慎呢?”
这话绵里藏针,明面上是说侍卫头子办差马虎,实际却将话头直直地戳向婉仪,暗暗指责她做事不讲规矩,不将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