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哈,”她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指尖轻轻搭在唇边:“我猜啊,他会觉得您畏罪潜逃了,暂时放过沈家呀。”
罗计低下头,仍旧不言语。
但沈明珰眼见,瞅见了他紧攥的拳头,心知火候差不多了,满意的笑了声,又问道:“您现在能告诉我,琳琅阁看中沈家什么东西了吧?”
父亲不是好人,贿赂的事情做的不少,琳琅阁又有官家人撑腰,她莫不是卷进朝堂的派系斗争中?沈明珰眼里闪过一丝阴翳,静静等着罗计的回答。
院子里一时寂静,只剩下小厮的脚步声和放置箱子时哐当声。
沈明珰也不着急,替罗计细细的梳理起来:“账上的一对紫罗兰冰种手镯,被你替换成了一副豆种,还有那珊瑚树,是你偷偷从账上走的,名义是岫玉。”
“我当时看账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还寻思哪里来的岫玉,贵到如此离谱,于是就寻思出手教训下这个狂妄的家伙。”
“然后就正好看见您劝人去琳琅阁咯。那时候我就想着,先糊弄一下您,要不连您的目的都不知道,就太可惜了。”
“前朝。”罗计声音沙哑,冷不丁打断了沈明珰的话。她愣了个神,短短几日,这是她第二次听说前朝。
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扬声道:“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话可不能乱说。”
罗计却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你父亲钟爱前朝珠宝,据说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宝物,知府外戚云家估计是惦记这个。”
父亲的收藏?她皱了皱眉,难不成就是那个书房暗格里库单?
她甚至不知那是前朝的宝物。
沈明珰拧眉:“罗叔您两面三刀,我怎么能相信您说的话呢?”
罗计好似没听见似的:“看来你爹没告诉你啊,呵,不愧是老狐狸,以为自己不说,就没人知晓了。”
院内一时又安静下来,她盯着罗计,却没看出什么门道。这时小厮们已经把东西搬完,凑过来禀告了声。
沈明珰想着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吩咐小厮们看好罗计,带上珠宝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福伯一直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不知为何脸色一变。
这脸色变得速度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沈明珰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们不带走罗计吗?”福伯毕恭毕敬的问到。
“不了。”沈明珰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这事情越来越怪了。她倚着车壁,长叹一声。父亲从未跟她说过什么前朝。可罗计看样子分明不在说谎。
还有那个鹊儿姨娘。
沈明珰揉了揉眉心,原来她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家世吗?
沈家一脉单传,人丁少的不能再少,除了父亲别无二人。
她记事早,那时全家还住在京城,父亲早出晚归,常四处奔波,母亲一人操持家业,珠宝行刚刚起步,算得上是平常之家。
后来母亲重病去世,福伯主持了丧礼。父亲几月后才回来,她还记得父亲那时满脸惊愕的神情。
而后就是搬家,父亲以最快的速度搬离了京城,举家搬进临江城,开始了他荒唐的生活。
若是这么说,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母亲去世后开始的。沈明珰一手支着头,下定了结论。
可她记忆里完全没有任何与前朝相关的事情。
忽的,沈明珰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上的力道,马车一个颠簸,她一头撞向了车壁。
“哐当。”一声响。
车外福伯传来声音:“小姐您没事吧?”
她忍着痛:“没事,走吧。”
车外继续向前走,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有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惊愕与后悔。
她想起来了,她送知府的那个记事珠,想来就是前朝的东西。
沈明珰咬牙,快被自己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