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回(7 / 8)

就站了起来,大明律法载有明文,凡是奉旨审案,务必将元供祠一字不改,呈交朝廷,呈交皇上,改了便是欺君。锦衣卫让他噎住在那里,又一齐看向赵贞吉、赵忠诚,必须得拿个态度出来了,打了个关怀圣心的感情牌,对着海瑞客客气气,别有深意,先看了谭伦一眼谭大人。

你看是不是这样呢?让海知县再审何茂才。按照镇抚司上差刚才的意思,另成一份供词。海瑞立刻接话了,慢条斯理的拿起供词,已是不容拒绝的意思了,但这份供词是我审出来的,我必须将原供词呈交朝廷。那点坚毅之中带出的戏谑,瞧到赵贞吉脸色铁青,也正是此刻,朱七再应告上了海瑞,这样的供词交到朝廷,内阁看了会怎么样啊?司礼监看了又会怎么样,怎么上奏皇上,如实上奏皇上,郑和二人狂犬吠日,我不知各位大人何以有这么多的忌讳,所有人又默了下来,无话可说。王永吉顿觉好笑,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忍不住一口叹息。赵贞吉低头思虑良久,才缓缓开口让海瑞、王永吉退了出去,直到脚步声远去,赵贞吉才对谭龙开口,谭大人你再辛苦一趟,去跟海知县说说供词,不能这样呈颂朝廷。谭纶低吟半晌,慢慢抬头,我可以说,但如果他坚持呈送,我们也无法驳回。赵贞吉愁眉不展,又转头瞟向锦衣卫众人,送上一句认同否?朱七又恢复那套淡薄,赵大人,这是老成谋国,我们都听你的。赵贞吉撑住大案,已经心力交瘁。这一夜,后院连点几盏大灯笼,被拆了窝的乌鸦久久不愿离去,绕着大树低空盘旋喊叫。赵贞吉一身休闲,却瞧着树冠,半晌无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若朝露去日苦东月明星稀,无雀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栖,竟一步步顺着梯子慢慢爬了上去。在树的枝杈间一根根的将乌鸦的残窝小心翼翼的又重新搭建起来了。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顷刻间看懵了底下众人和茂才这份供词,主要两件大事,供出了毁地烟田真相,说了一大堆皇上或真或假的错处,前者攻击的是严党,后者牵扯的是皇上。这回算是姜雷踩了个遍,关键是谭纶这个坚定不移的导岩派,好不容易被他说服,总算愿意站在他的旁边帮忙分担一些责任。这会儿撞手上一份板上钉钉的罪证,第一反应就是原封不动上报,巴不得严党情客没了才完美。锦衣卫除了坚持删掉皇上那段,对严党相关清流相斥是半点兴趣也不敢问的,多了还要说上一句,全凭赵大人做主。海瑞又念了一通大名律,在几位大人中简直横着走,想让他重审何茂才,真是门都没有。谭纶举荐了海瑞、王永吉,好歹算是有些交情,赵贞吉心里恐怕还担心三人一块算计。

他呢,这会儿两难在前,导演得罪的圣心总比他亲手送上去的供词上白纸黑字的皇上指使要来的有余地一些。赵贞吉也就明里暗里的跟谭伦做了一场交易,他不拦着导言,但谭纶需要再劝劝海瑞,删掉其中关于皇帝的过不了审的敏感词。赵贞吉好好干着,南直隶巡抚一道圣旨却将他送来这等是非之地,什么好处没得着不说,天天提心吊胆举步维艰了,百万丝绸案却牵扯了司礼监和内阁,毁帝烟田牵扯更是深广,如今只能先帮着锦衣卫抓紧时间将皇帝和吕方宅干净,方为政事。他一个但求无过的不粘锅,如今却硬生生被逼成了一位导演阵营中的侠义之辈,跟眼前这一回家就发现窝煤寨的乌鸦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前途迷茫无所依,也就绕树三匝,无知可欺了。如审案之前一般,谭伦、海瑞、王用吉又走到了一起,未见其人,先闻得一份激。你太偏激,你海瑞是个刚直的人,上有社稷,下有礼数,可我大明朝也不止你个海瑞,忧国忧民。月中四谏,你总听说过,戊兀三子你也总听说过,他们就都是敢于上书弹劾严嵩父子的侄臣,而这七个人又都是谁在救?是徐阁老舍了命在救他们?赵中丞是徐阁老的学生,他不恨严达,不想清除军资,就是因为前车有鉴焉。当八支朝政20多年,直言参劾他们的清流就有100多人,其中被杀者20余人,被流放者30余人,幸免于刑,被罢官者更不知凡几?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严嵩孤立皇上,闭塞言露,将他们所做的种种不耻之事都暗中牵扯到皇上身上,以至只要弹劾严党,变成了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