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并不重要。
“我很父母,因为明明在同辈中并不出众,他们总是对我有着更高的要求,”尹葵诺屈起了膝盖,歪过脑袋,“他们总是逼着我独立,逼着我变得坚强,想让我有新意,却又让我听话,他们的要求永远矛盾又可笑,根本没有办法达成,而控制欲又强得可怕。”
“但是后来啊,我来……”尹葵诺换了措辞,“我出门久了,却发现还是会想家。”
“那个高于我能力范围的线,似乎并不完全是他们制定的,而是社会制定的。”尹葵诺说道,“你会恨你的养育者,是因为那是唯一你很得到的人。心中的怨恨太多,总要找一个具体的出口,于是最近亲的人,就成了那个出口。”
“特别是,当家中的父亲消失,直接面对孩子的,就是那个焦虑而无所适从的妈妈。但是很少有人会看到那样的妈妈——旁人只会说,这个妈妈,真没用。”
刘圆圆眨了眨眼:“这些话,你跟我说其实没有用。”
“我知道没有什么用,”尹葵诺说道,“我找不到那个伤心的孩子,那个‘祂’,既然找不到,我就得找一个具体的出口。”
“其实你,第一天就看到‘祂’了。”刘圆圆靠近了尹葵诺,悄声说道,“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尹葵诺目光看向被抱在齐亦嗣怀里,已经睡着的小赛,但是刘圆圆却笑了,指了指尹葵诺的身上。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刘圆圆的虹膜特别黑,笑着对尹葵诺说道:“‘祂’说,‘祂’好像明白了,能保护人的,并非规则,而是执行这些规则的人,而是这些人心中的爱。”
“你能听到‘祂’说话?”
“当然,那是保护小孩子的神。”刘圆圆说道。
“妈——”门口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尹葵诺只从语音里面听过,但是她有时候半夜都能梦到她终于愿意过来看望刘芳静了,所以现在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站了起来。
真正的刘圆圆满脸都是尘土,脏兮兮地拿着包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
她的脸上都哭花了,被刘芳静一言点出:“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成小花猫了。”
刘圆圆确认妈妈安全以后,就大哭着将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抱在了怀里。
“现在医院只让进不让出了,”刘芳静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女儿的背絮絮叨叨地念着,“你为什么要进来呀,进来了耽误明天工作可怎么办。”
刘圆圆只是哭着,一声声地喊着妈妈。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尹葵诺的目光对上,她满面泪水地向尹葵诺微微点了点头。
“我都说了我不恨她的。”身边的孩子站起身,作为幻觉的她正在逐渐淡化,但是她小小的脸上是真诚而幸福的笑容,“孩子怎么可能会恨妈妈呢?”
在消失前,孩子将尹葵诺衣服口袋里的那张规则抽了出来,说道:“这就是‘祂’,规则就就‘祂’,‘祂’存在于卫生间里,是所有孩子的庇护神。”
-
短暂的休息后,天亮了,如同护士们昨天晚上承诺的一样,负伤的医生们缠着绷带,把手吊在胸前给诊断书。
拿了七日精神正常,可以出院的诊断书的病人们陆陆续续从重重把守的安心医院正门口出去了。
晨曦微露,昨天夜里的那种悲壮终于告一段落。
尹葵诺拿着病历本找不到傅一霖,有护士看到尹葵诺,让他找个人少的队伍排队等签字就行,不要到处乱晃。
“不是一定要让自己的主治签字吗?”尹葵诺问护士。
护士脸上也是脏脏的,一夜没睡,整个人苍白得想要破碎一般,说道:“昨天晚上有好多医生护士都牺牲了,现在已经不分谁的病人,谁的医生了,快去签字就可以出院了。”
“傅一霖医生也……”尹葵诺话说到一半,死字不忍说出口,换了个词才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