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长安是国都,自古即是繁华锦绣地,又连通中原和西域,城楼林立,一百零八坊错落有致,俯瞰如棋局,一派磅礴辉煌的帝王之气。一路上雕梁画栋碧瓦朱甍,大道纵横交错,路上香车宝马,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燕臻很久没有来过长安了,置身于人潮之中,她险些忘记了路该如何走。如今的长安倒比昔日更加繁华,也对,当年长安陷于战乱,花了多久才恢复了元气,如今虽然玄门不景气了,但国都尚且太平。
她打听了璇玑三号阁的位置,穿过坊巷,一路笙歌,尽是纸醉金迷,朱楼绮户之间,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子前挂着一个明黄色的灯笼,盈盈烛火之下,灯笼上“璇玑三号”四个字忽明忽暗,自有一种幽秘之感。
一进入巷中,外面那些欢声笑语骤然远去,燕臻抬起头,头顶是一线深沉的夜空,明月高悬,银河烂漫,仿佛人间繁华就此远去,身前身后,头顶脚下都被这狭窄的星夜包裹。
她顺着小巷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但那距离早就超出了巷道原本的长度,才看到前方隐隐有两盏浮在半空中的灯笼。
燕臻走上前,那两盏灯笼倏忽向两边散开,一阵烟雾从灯笼中飘出,待烟雾散去,只见两个白衣少女提灯袅袅站在她的面前。
一名少女浅笑着问:“此为长安璇玑阁,贵客临门,所为何事?”
燕臻道:“为立宗派。”
两人齐声道:“贵客请随我来。”说着,她们轻飘飘地转过身,向着身后的墙壁走去。
面前明明是封闭坚硬的砖墙,少女却径直走进了墙中,恍若那道屏障不存在一般,随着她们的进入,墙体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纹路。
燕臻跟着走了进去。
墙中自然是另一番天地。燕臻抬起眼,只觉得视野突然变得明亮,迎面便是高悬于头顶的“璇玑阁”牌匾,那牌子上的字金光灿灿,而伫立在她面前的楼阁更是雕栏玉砌,宛若水晶打造的一般,月华之下流动着璀璨的光泽,踏进阁中,满眼尽是奇花异草,清香扑鼻,处处都是奢靡华贵的气息。
两名少女领着她走进阁中,在大厅中间的玉柜前停下,一齐出声:“左丘先生,有贵客到了。”
从柜台后面传来一声迷糊的哼唧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上来。紧接着,一个男人从碧玉柜台后探出身来,那人身着锦绣华服,却没筋骨似的趴在桌面上,懒洋洋地抬起脸来。
那是一张怪异可怖的脸,左边尚且是俊美精致之相,右边却是半面骷髅。那半人半骨的脸望着来人,左边的眼珠流露出些许不耐。
“干嘛啊?打扰大爷睡觉。”他开口说道,右边裸露在外的牙齿也同左边一样开合,看起来分外诡异。
白衣少女温柔地说:“先生,贵客为立宗派而来。”
“噢。”
他慢条斯理地从柜台上爬起来,挥了挥手让少女退下,两名少女微微欠身,眨眼间又化作了两盏灯笼,轻盈地飘走了。
“你要登记啊?”男人打了个哈欠,用仅存的眼珠端详了她一下,颇有些不屑地说,“就你这黄毛丫头也想开宗立派?拿得稳剑吗?”
燕臻笑眯眯的:“拿不拿得稳,您还要亲自试试吗?”
“嘁,我才懒得试。”他百无聊赖地说着,从柜台地下抽出一本册子,右手拿起笔,燕臻注意到他那只手也是森然白骨。
男人翻开册子,找到空白一页,他的手骨捏着笔,沾了沾墨,问:“要立个什么玄门啊?自己取名了吗?”
燕臻双手撑在柜子上探头去看:“紫霄门,如何?”
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说的是太白山的紫霄门?那不行,那个宗门解散还没过五年之期,名字不能抹消,你换个吧。”
燕臻疑惑:“什么时候定的规矩,还要过五年才能抹消?”
“早就定了,从玄天仙宗分裂之后就立下这个规矩了,”他用指骨敲了敲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