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从周前来送饭,刚到门口就听到她的嚎叫,他默默推开门,看到祁素素把头抵在画纸上碾来碾去,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一张纸紧擦着她的额头落下,露出她怨念深重的脸。
“师兄,你为什么不画?怎么就把我关在屋里画图?”
秦从周把饭放到桌子上,惭愧道:“你也知道我画什么不像什么……”
祁素素阴阳怪气:“那怎么了?说不定你能化形出个异兽呢,多威风啊!”
他哭笑不得:“我这些天跟着燕姑娘在山上转,鞋底都磨烂了,你也别抱怨了。”
“师兄,她到底什么来头啊?师父怎么什么都由着她?他俩可是差了两个辈啊,会不会是孙女,要不外孙女?”
“你再乱猜,当心师父又发脾气。”
祁素素忽然情绪低落,她趴在桌子上低声说:“师父今天只醒了不到两个时辰。”
秦从周眼中划过一丝黯然的伤感,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发顶。
她又蹭地从桌上弹了起来,一手抓过馒头往嘴里塞了一口,一手拿起笔继续画。
……
第十六天,天有些阴,乌云沉甸甸积压在山头,似有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紫霄门山门前雾气缭绕。燕臻站在树下擦拭着剑,是奚鹤杳那把挂在墙上的剑,名叫断影。剑虽尘封了许久,却仍轻盈锋利,出鞘时清光如冰,触手生寒。
奚鹤杳盘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闭着眼睛细听松涛声。
山风呼啸而来,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到人的脸上。
奚鹤杳忽然睁开双眼,他坐得笔直,在那一瞬间褪尽苍老之态,整个人如锋芒毕露的利剑,凌厉杀伐之气迸发而出。
他的双手飞快地在胸前结了个印,那动作迅疾干脆,毫不凝滞迟缓,全然不像是古稀老人的身手。
乌云越发厚重,天边隐隐有风雷声。
奚鹤杳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强光,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双手仍维持着结印的手势,额头上却已经开始冒汗。
“师父……”祁素素站在燕臻身边,见状忍不住想要上前。
然而下一瞬,那阵强光变得刺眼夺目,不可直视,三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只觉得天地都在震动,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摇晃,险些摔倒。
终于等到那光芒黯淡了,大地也不再颤动,他们睁开了眼睛。
萦绕在会仙道前的那团白雾终于不见了,高耸的山门矗立在前,白玉阶梯盘桓而上,前路开阔直通山巅,遥遥不见终点。
守护紫霄门多年的封山大阵,已经消失了。